楼主: 诗诗菲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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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8-30 22:27:4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章 比武夺位

   景天在唐家堡内四处游荡,倒也无人拦阻。只见堡内一团混乱,似乎不久前才大战一场。景天打听了一会儿,只知唐门已与霹雳堂恶战一场,依靠用雪见祖父尸身炼出的“三尸三虫”将其击退,却也损失惨重。
   路过一间库房前,只听龙葵在内道:“老人家,您坐在这风口,会着凉的。”一个老头儿的声音答道:“呵呵,我身子倒还壮健,不打紧。”景天只觉这声音好熟,推门一看,竟是永安当的那老朝奉丁时彦。景天大喜道:“丁叔,你怎么在这儿?”丁时彦一见景天亦是大喜:“你这娃儿近来跑哪点去了,还当你遭妖怪吃了哩!楞个就没消息,也不来看你丁叔!”又见龙葵与景天神态亲密,嘿嘿一笑道:“敢情是同这女娃儿私奔去了?”景天大窘道:“丁叔你别乱想,她是……我妹妹。”丁时彦哪里肯信,笑道:“我和你老汉相识几十年,不曾见他出外风流,也未见你娘下个女娃,啷个有妹妹?少来骗你丁叔!”龙葵羞红了脸道:“老爷爷,我真的是他妹妹。”景天心想一时半会解释不清,只得道:“这说来话长,今后我好生说与丁叔知晓便是。”丁时彦仍是不信道:“这女娃儿心眼儿不错,你小子有眼光!”
   景天问道:“丁叔,你怎会到这儿来?当铺里近况如何?”丁时彦长叹一声道:“不提还罢,一提便叫我生气!那赵文昌仗有三老爷撑腰,胡作非为,当铺本已经营不善,大半收入还落入他个人腰包,又不善待伙计,现下永安当马上便要破产了。我今次来便是向五老爷借些钱,打算个人开个新当铺。哼,以你丁叔之能,不出两年便可办成渝州第一当!”景天又问道:“丁叔,你在这等了半日,怎么还没人来啊?”丁时彦叹道:“何止半日,我都等了五日喽!这些时日老爷们都忙着比武争夺掌门之位,哪个有闲心来理会我?”
   又聊了一会儿,景天辞别丁时彦,走出房门,却见雪见正与一少年在演武堂前说话。只听雪见嚷道:“我不管!我一定要进去!”那少年笑道:“雪妹,我俩过去好歹交情不薄,你却别为难我。现下叔伯们正在内里争掌门之位,无关者不得入内!”雪见怒道:“你当我不晓得啊!我也要去争掌门!”那少年一惊道:“开啥子玩笑哟!你……也去争掌门?”雪见双手叉腰道:“不可以吗?唐门祖训中可没说女子不可担任掌门哟!”那少年呆了半天道:“话是楞个说没错……可是……”雪见不耐道:“那你还不让开?”那少年无奈让开道:“雪妹,你当真胡闹……”雪见打断道:“行啦!我问你,有什么规则没有?”那少年道:“总之便是比武,内外功、读功,空手或是兵刃一概不论,单挑或多人齐上皆可。”雪见道:“还可以多人齐上么?”回头便喊景天道:“景天,一起进去罢!”
   景天一呆道:“我也进去啊?”那少年拦住道:“你却不是唐家人,自进去不得。”雪见怒道:“你怎知他不是?他是爷爷生前为我定下的未婚夫婿!”景天大吃一惊,心头扑扑乱跳,张开嘴却作不得声。那少年呆了呆道:“我啷个不晓得?”雪见白了他一眼道:“爷爷为我定亲还要告诉你吗?”那少年正哑然发愣时,雪见早拉着景天进门去了。
   进了演武堂,却见长卿正在一旁观看。景天与雪见大奇,跑上前道:“徐大哥,你怎么进来了?我们可费了一番唇舌呢!”长卿笑道:“唐家堡演武堂并非龙潭虎穴,要进来亦非难事。”
   此时大堂**剧斗正酣,一白须老者与一中年男子正打得难解难分。雪见低声道:“那老头是我三叔公唐泰,练得一手读砂掌,使的暗器是读蜂针。”自怀中取出一瓶药水,硬塞给景天,道:“喝下这‘玉芝露’,待会儿便不惧他掌力发散时的读性,但切不可与他对掌!”景天挠挠后脑道:“一定要和他打啊?”看到雪见沉下脸来,忙辩解道:“我自是不怕,但你为何定要做掌门呢?”雪见张了张口,却欲言又止,背过身道:“反正我一定要做掌门!”
   此时唐泰已渐渐占了上风,中年男子武功本不弱于唐泰,但读功却不及他深厚,对了几掌后脸色渐变,眉心隐隐现出黑气,出招与初时相较已迟缓许多。再过几招,唐泰一招“昆山玉碎”,双掌平推。那中年男子本可避开,但中读后身手迟缓,只得硬接。四掌相对,僵持片刻,那中年男子面色越发难看,整张脸已是黑色。此时一个少年忽然奔出对唐泰跪下道:“三叔公,求您老饶了父亲罢!”唐泰冷笑一声,撤了掌力,那中年男子立时瘫在地上动弹不得。
   长卿摇头道:“此人这般心狠手辣,竟对同门下此辣手!”景天道:“他把那人杀了?”长卿道:“这倒没有。只是方才那掌只需将其震开便稳操胜券,但他却运功吸住不放,将读性逼入对手奇经八脉。此后若不终生瘫痪,也要武功尽废。”
   只听那唐泰得意洋洋道:“老夫已连胜三场,还有哪个上来挑战?”场下唐门众弟子看了那中年男子惨状,俱心惊胆战,不敢上前。唐泰又高声道:“再问一遍,还有哪个敢上来?”雪见亦高声道:“有!有!”大刺刺走到场**,景天也慌忙跟了上去。唐泰皱眉道:“你上来做啥子?不成也是来争此掌门之位?”雪见道: “那是自然。”唐泰冷笑道:“就凭你两个娃儿,上来岂不是叫人笑掉大牙?快去罢,老夫懒得与你为难!”雪见道:“三叔公,我可是来比武的哟,不是来与你斗嘴啊!”唐泰道:“笑话,老夫怎能与你这后生小辈动手?”雪见嘻嘻一笑道:“三叔公,你莫不是不敢动手啊?这也难怪,年纪大了,若有什么闪失,这面子可挂不住喽!”唐泰大怒道:“不知死活!好罢,你与老夫亲传弟子过招,若连胜三场,老夫便将掌门之位拱手相让!”雪见大喜道:“好!一言为定!”
   场下众人中闪出唐渐、唐萃二人,对唐泰道:“师父,让弟子二人上罢!”唐泰点头,唐渐便转身道:“见人!上回你们倚多为胜,今番便是我兄弟二人齐战你与那野小子,快亮兵刃罢!”雪见笑吟吟道:“就凭你两个后生小辈,我们只须空手便可。”唐萃大怒道:“好见人!看老子教训你!”说罢一剑刺来。
`   雪见略一侧身,轻巧便避开。唐萃此剑本有后着,正欲翻腕变招,不料雪见左手食中二指竟点向他手腕穴道。唐萃闪避不及,被点个正着,顿时手臂一阵酸麻,长剑脱手落地。同时唐渐也被景天一掌拍中右肩,连退三步方止住身形,着掌处如遭火焚一般。两人万没料到景天与雪见进境如此神速,大意之下竟一招间便败下阵来,面如死灰,狼狈下场。
   雪见咯咯笑道:“三叔公,你这两个徒弟着实脓包,没的堕了您老威名!”唐泰面色铁青,哼了一声道:“第一场,唐雪见胜。”
   又有四名女弟子上场叫阵,景天与雪见仍是空手,不到二十招便又获胜。唐泰无奈道:“第二场,唐雪见胜!”雪见得意道:“怎样啊,三叔公,我不是来胡闹罢?”唐泰冷笑道:“不给你些许颜色,你却越发狂妄!”说罢自太师椅上起身,缓缓走下场来。
   雪见笑道:“三叔公,您老不是说要让小辈们来打发我吗?怎么自个儿来了,侄女下手不知轻重,万一伤了您老可不好啊!”唐泰面色阴冷道:“少在那里大言不惭!亮兵刃罢!”
   雪见不敢怠慢,取出双刺在手,景天亦拔出魔剑,凝神以待。唐泰低喝一声,右手一拍向雪见。雪见轻轻一退,左手一抬,峨嵋刺直指唐泰掌心。唐泰大惊之下硬生生收回掌力,原来雪见从刘大全处学得的武功招式虽源自唐门武功,但却隐含克制之道,那一刺力道,方位,时机皆恰到好处,若非唐泰武学修为极高,出招收放自如,决计避不过这一刺。唐泰正惊疑间,景天一剑“大江东去”递来。此招是他新学的蜀山剑法,气势壮大,剑意将唐泰上身全罩住了。唐泰临危不乱,脚下迈出唐门绝学“莲花步”,轻易便脱出剑光笼罩。不料雪见如算准了一般,一招“仙鹤伸腿”,右手刺直指唐泰腰眼。
   唐泰大惊失色,情急之下慌忙伏倒在地方避过此招。高手对决,竟以四肢着地避招,实是大为丢脸。雪见故作惊诧道:“啊哟,三叔公,这份大礼侄女却消受不起!”唐泰一张老脸涨得通红,一言不发,又是一掌拍来。三人斗了数十招,唐泰竟招招受制,险象环生,心中亦隐隐察觉雪见招式有异,竟能克制唐门武功。于是招式一变,以南少林五祖拳应敌。
   这五祖拳是唐泰中年时在福建习得的拳术,为南少林一俗家弟子自创,虽不如唐门武功般精渊微深,却也招式精奇,不可小觑。加上唐泰武功高绝,出手老辣,任何招式经他使出均威力巨大,是以十余招过后竟挽回劣势,形成相持之势。场边唐门众弟子松了口气之余却暗暗摇头:唐泰身为唐坤之后唐门第一高手,竟要以别派武功自保。不论胜负,唐门颜面已荡然无存。
   渐渐已斗了二百五十余招,景天与雪见又稍占优势。原来唐泰毕竟使不惯别派武功,加之五祖拳与莲花步相配不上,总无法抢入景天剑圈之中。唐泰数次故露破绽引景天上当,但每次都有雪见在旁照料,怎么也着不了道儿。再斗三十余招,唐泰左右支拙,败象已现。景天忽然一剑斜斜上削,去势奇快;唐泰急闪,不料景天魔剑如影随形跟了过来,“嗤”地一声,唐泰一绺白须在空中飘散开来。场下一片惊呼,却见唐泰目露凶光,大袖一扬,数十根“银蜂针”激射而出。景天只觉眼前一片闪亮,不由慌了手脚,“啊哟”一声,抬臂欲挡,不料雪见竟一闪身挡在景天面前!景天大惊,“不要”二字尚未出口,却听见叮叮当当一阵响,好似金铁相撞之声。还未明白过来,雪见已一刺递出。唐泰万没料到雪见中了他的毒针竟若无其事,猝不及防之下,已被雪见一刺指在咽喉上。
   雪见得意洋洋道:“三叔公,这场是我胜了罢?”唐泰呆了半晌方道:“那异铁甲竟在你身上?难怪我怎么都找不到!”原来雪见衣内穿着唐坤给她的一件宝甲,此甲以极薄磁铁片制成,遇刀剑自不能挡,却能挡住细小暗器。由于带有磁性,一般铁质暗器即便飞向手足,亦会被吸附至甲上,当真是铁质细小暗器的克星。唐泰没料到此着,终于落败。
   雪见伸手道:“三叔公,你可要说话算话哦!”唐泰脸上阴晴不定,终于拿出掌门令牌,却又犹豫起来。雪见沉下脸道:“三叔公,你该不会想反悔罢?”景天暗自摇头,不知雪见为何如此在意这掌门之位。唐泰犹豫再三,终于将令牌递给雪见。忽然场边一人喊道:“不可!唐门从未有女子担任掌门之先例!”立即有人附和道:“不错,她使的也不是唐门武功!”“那小子更不是唐家的人!”“比武夺掌门,此事本不合规矩!”雪见冷哼一声,将令牌高举在手道:“这是掌门令牌,执令牌者即掌门,你等对掌门出言不逊,意欲何为?都住口罢!”场边众人无言以对,都退开几步,却也无人退场。景天摇头道:“雪见,这样不好……”雪见扭头道:“你别管我!”
   此时忽然有一少妇走入场内,冷笑道:“这爷种根本不是唐门的人,没得资格做掌门!”众人一看,原来是唐芷芸。雪见厉声道:“你胡说!”唐芷芸不理,自怀中取出一书册,缓缓展开。雪见急道:“那是爷爷的笔记,你……你竟偷了来!”急上前欲抢,却被唐泰挡住了。
   只听唐芷芸朗声念道:“腊月二十八日,朔雪遮天,想上天亦为丰儿夫妇横死致哀。是夜永安当景逸拾一路遗女婴来见。余见之甚喜,取名雪见,聊为丰儿后人……”
   唐芷芸合上书册,冷冷道:“爷种,你还有啥子话说!”场下众人顿时气焰高涨纷纷附和,言辞愈发难听。雪见咬牙忍住泪水,却说不出话来,终于一跺足,转身跑了出去。
   景天连忙跟出,雪见早已不见踪影。景天挠挠后脑,自语道:“原来雪见竟有如此曲折身世,想来在唐家堡受了不少气,今日才会……唉,不想这些,还是去找她罢。”
   没走几步,便听见雪见不知对谁在喊:“快放了花楹!”景天转身一看,只见一个独目中年男子把花楹捉在手中,指着雪见道:“你再往前一步,老子便把它捏 si!快些把令牌拿来!”雪见急道:“七叔,你……你拿了令牌,难道他们便服你么?”原来那人是雪见的七叔唐益。唐益道:“这不用你管!哼,本来老子和罗如烈商议已定,要他助我夺得掌门之位,只因你横生枝节,坏了我大事!”雪见大惊道:“原来……原来是你勾结霹雳堂,害si了爷爷!”唐益怒道:“少废话!这令牌你给是不给!?”又见景天走了上来,忙喝道:“停步!你个龟儿子少管闲事!”
   雪见怒道:“哼!这令牌值好多钱么?你要便拿去,我才不稀罕!”说罢掏出令牌,扔给唐益。唐益接过看了看,便把花楹放了。花楹呜呜地叫了几声,躲到雪见怀中。忽然唐益面露凶光,甩手一招“漫天花雨”,掷出一大把读龙砂。景天惊呼一声:“啊哟不好!”奋力推开雪见,自己却被数十颗读龙砂打个正着。雪见大惊道:“景天!你怎么了?”跑上前时,只见景天已不省人事,面部四肢上无数细小伤口,全身笼罩在一片黑气之中。
   唐益哈哈大笑道:“这读龙砂是我个人特制的,除了我别个都无法可解。哼,啥子唐家大小姐,不想他死便来跪着求我罢!”说罢便自行离去。
   雪见一时手足无措,急道:“真笨!他刚才只是想把我们逼退,好脱身啊!我早该教你些江湖经验的……”见景天脸色已渐渐变了,心中已有计较:“不行,我要把读吸出来!”于是伏下身子,樱唇凑上伤口,一口一口将读血吸出,吐掉,接着再吸。但伤口实在太多,雪见只觉得景天手足渐渐没了暖气,急得哭了出来,无奈起身道:“没法子,我去求他……景天,你一定要坚持住啊!”忽然花楹飞到雪见面前,嘤嘤直叫。雪见喜道:“你能救得了他么?”花楹点了点头,从口中吐出一颗米黄色的珠子。那珠子忽悠悠落到景天身上,放出柔光。只见景天身上伤口处黑血渐渐变成红色,面上黑气也不见了,不久便醒转过来,坐起身道:“怎么这么痛啊?”
   雪见看景天面色恢复时便知有救,连忙转过身擦干眼泪。待景天醒转时,雪见早已恢复常态,道:“知道痛便好,小命捡回来啦!”景天见雪见眼角依稀有几道泪痕,奇道:“雪见,你刚才怎么了?”雪见忙道:“别问啦,刚才是花楹救你的,还不谢谢她!”景天忙对花楹道:“多谢多谢!”又见花楹口中含个珠子,心想这大概便是五读珠了,又道:“花楹,你是用这珠子救我的罢?真厉害哟,能不能给我看看?”花楹甚为得意,便点了点头。
   景天刚一伸手,雪见便一掌拍掉道:“刚捡回一条小命,又起了财心!我告诉你,这五毒珠是花楹的,谁都别想拿走!”景天嘿嘿笑了几声,又道:“刚才那人拿了掌门令牌,不知去做什么了。”雪见道:“我们回演武堂看看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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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8-30 22:28:0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章 雷州生变

   二人与花楹回到演武堂,一进门便看见唐泰领着一群人将唐益围在中间,唐益半蹲在地喘息不止,看来已中了读,而唐泰等却安然无事。只听唐泰道:“唐益,你还是把令牌交出来罢!”唐益冷笑道:“做梦!”右手伸入怀中,不知按了什么机关,只听“砰”地一声响,一阵绿雾猛地扩散开来,把周围众人全笼罩其中。景天只听得“啊哟”之声不绝,待雾气散去,唐泰众人已倒在地上。唐泰断断续续道:“我分明已经闭气,啷个还是着了……”唐益哼了一声,道:“这是我个人秘制的读药,只要触到肌肤便会中地,半个时辰内便读发身王!”唐泰慌忙道:“益儿,有话好说,你何苦如此……”唐益冷笑道:“益儿?少来这套!要我交出掌门令牌却是休想!”唐泰道:“益儿,你我皆中剧读,我死了你亦活不得!快把解药给我,我亦替你解读……”唐益道:“我要做掌门!”唐泰道:“这却是为何?你明知即便有这令牌,大家也未必服你……”唐益怒道:“老子不管!同是生在唐门,只因是庶出,便处处低人一等,至今还是个养读兽的……如今我若不成,别个却也休想!”
   忽然唐益看到景天站在一旁,吃了一惊道:“你……你小子啷个还活着?”又看了看花楹,顿时省悟道:“原来五读珠已炼成了!”唐泰等一听“五读珠”三字,犹如抓到一根救命稻草,急忙对雪见道:“雪侄女,快救老夫一救!”雪见冷冷道:“什么雪侄女,恶心si了!我又不是唐家人,为何要理会你们si活?”唐泰垂头道:“不错,老夫平日未好好待你,如今你若不救,老夫亦无话可说,只望你放其他人一条生路……”唐益冷笑道:“哼,事到如今还充啥子英雄好汉……雪侄女你莫信他们……那日在秘道中,我故意拖住霹雳堂的人,放你逃生……如今在唐家堡,只得我两个相依为命了……”雪见越听越怒,大声道:“全都是一般嘴脸!不是好人!不救!我绝对不救你们!”
   长卿一直在演武堂内,于此间一切看得一清二楚,此时忍不住劝道:“别派之事我本不该管,只是这些人罪不致si……”雪见怒道:“这些人没一个对我好,我干吗理会他们si活?”景天挠挠后脑,亦劝道:“还是救人要紧……”花楹亦飞到雪见面前,嘤嘤直叫个不停。雪见终于点头道:“你也想救他们啊?好罢,随你去,我不管了。”花楹喜滋滋飞到高处,吐出五读珠来。那五读珠浮在空中,光芒由柔和变得耀眼。须臾唐泰等人身上冒出灰绿色雾气来,渐渐上浮,尽被吸入五读珠中,只消片刻工夫,众人便已解了读,纷纷站起身来,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半晌唐泰方开口道:“多谢雪侄女相救……”
   唐益冷笑道:“都变个废人了,还谢啥子谢!”唐泰等人闻言俱是一愣,忙一运劲,方大惊失色。唐泰惊慌失措道:“我……我的功力啷个全没了?”唐益哈哈大笑道:“这五读珠是净化一切读质的至宝,自然是连你们的读功也净化了。尤其你的读功与内功已相辅相成,溶为一体,自是啥子都没得剩下。如今大家全是一介废人,看你还有没得资格瞧不起人,哈哈哈哈……”
   景天摇头道:“怎会这样?太可惜了……”长卿叹了口气,道:“小天,这里也没什么霹雳堂的消息,不必久留。我们这便动身罢。”景天点点头,却发现雪见不知何时已不见踪影,只得与长卿分头去找。
   不久景天远远看见雪见跑进一间房内,连忙跑过去,往屋内一看,只见屋内布置得古朴雅致,雪见坐在一张床上,自语道:“爷爷,对不起,我要走了。这个家已没有我的容身之处……罗如烈武功太高,如今我不是他对手……可无论如何,我迟早要为您报仇!”忽然发觉景天站在身后,猛地回头道:“你来这干什么?”景天道:“喊你一道出发啊!”雪见又转过身去道:“你还缠着我干吗?我已经不是唐家大小姐了,如今我什么都不是!我……我也没什么好处可以给你!”
   景天急道:“你……你怎的这样说话!我和你在一起这么久,难道是为了什么好处?”雪见又转过来道:“那却是为什么?”景天呆了半晌,终于红着脸道:“因为……因为……因为我们是……是朋友嘛!为了朋友我景大侠两肋插刀,义不容辞!放心,我一定帮你报仇!”雪见喜道:“真的?”随即又沉下脸道:“你答应别人的事也太多了罢!又要帮徐大哥找灵珠,又要帮我报仇,好忙碌哟!”景天挠挠后脑道:“这个……事有轻重缓急嘛!寻找灵珠关系天下苍生……再说我们还有大几十年好活,找齐灵珠后,你再有一百个仇人,我也一个个帮你收拾了!”
   景天好说歹说终于哄得雪见开心,再找着长卿与龙葵,四人一道离开唐家堡,乘船往雷州去。
   舟行月余,终于到了雷州。这一月间景天与雪见在船上勤奋练武,自是长进不少。雷州地处南方(注:就在现今广东一带),三面环海,气候温暖,居民口音与中原大不相同(广东话写不来,只好现在先交待一下,之后就写普通话了。有时真佩服金大侠,哪里的方言都写得像模像样)。城外立着个告示牌,上书“近日夜间妖物横行,天降雷公除妖,城中居民夜间严禁私自外出,违者严惩不贷”。四人大奇:有妖物出没倒也罢了,哪来的雷公除妖?问了问当地人,俱道此言非虚,宵禁实施已有五年,每夜间确有雷公降妖,因此城中居民全无怨言。雪见不信道:“雷公哪有这等清闲功夫,来管人间俗务?”一路人顿时不依道:“千真万确!我便亲眼见过一个两人高的妖怪被天雷打得形神俱灭!”四人一时找不出什么头绪,便找了家客栈住下。
   入夜已久,景天有些水土不服,迟迟未能入睡,便起身走出房门,来到走廊,却发现龙葵独自站在走廊上。景天笑道:“小葵,还不睡,又在想心事么?”龙葵轻声道:“想起了从前的事。”景天道:“对啊,你还未对我详细说过从前的事呢,说来听听罢。”龙葵道:“嗯……那时,哥哥比小葵大五岁,已经参与**政事了……而且哥哥勤奋练武,剑术很厉害。哥哥说这是为了保家卫国。”景天得意道:“难怪我武功进境这么快,原来前世便是高手。后来呢?”
   龙葵面色忽然暗淡下来,幽幽道:“后来,杨国便来攻打我们了……都城被包围,哥哥便打开先王传下的魔剑手卷,说炼成魔剑便可以无上魔力击败杨国大军。可是,因为没有处女之血,剑未炼成,都城便破了……小葵跳到铸剑炉中,想用自己的血帮哥哥炼成魔剑,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之后,小葵便在剑里待了一千年……小葵真后悔,当初没帮上哥哥的忙,所以……小葵希望今后能永远和哥哥在一起,能帮哥哥些什么……”
   景天心中感动,柔声道:“小葵你放心,我不会离开你的。”龙葵又道:“可是,哥哥你是人,小葵是鬼,紫萱姐说,人和鬼在一起时间长了不好……”景天笑道:“没关系啊,你看我现在不是没什么影响么?”龙葵垂首道:“小葵好想变成人,有一个真正的身体,能感到哥哥的温暖……”景天微笑道:“这样也可以的。”龙葵俏脸微红,走近景天,娇躯靠了上来。一会儿,景天柔声道:“小葵,你感到了么?”龙葵微笑道:“感到了……好温暖!”
   突然身后传来雪见声音:“你……你们……”两人一惊之下连忙分开,转身一看,只见雪见一张俏脸一阵红一阵白,大声喝道:“看我干吗?快继续啊!”景天急道:“雪见,我们不是……”雪见不容分说,嗔道:“走开!不要理我!哼……”说罢转身便跑。景天连忙追去,却被雪见回身一脚踢了一跌,待爬起时,雪见早去得远了,连花楹也追了出去,不见踪影。
   此时长卿走出房门道:“怎么了?”景天道:“雪见……她……她看见我和小葵……在一起,便跑了……”长卿怒道:“那还不去追?外面很危险啊!”
   三人跑出客栈,果见门外妖气弥漫,许多妖物一见到三人便围将过来。长卿喝道:“大胆妖孽,敢来送死!”手中长枪一抖,直刺向一只巨石人。这巨石人浑身好似岩石堆起一般,坚韧异常,枪尖竟未能刺入。长卿一惊,暗道:“这妖孽当真难缠!”连催内力,气劲源源注入枪尖,只听“喀卡”两声,巨石人被长枪穿胸而过。这些妖怪虽非妖力高强之辈,却也凶悍异常,三人着实费了好一番工夫,杀死十余只妖怪,其余的方被吓退。长卿皱眉道:“好一座雷州城,哪来这么多厉害妖孽?”景天大急道:“这些妖怪若三五只齐上雪见便对付不了,咱们快去找她啊!”长卿道:“不错,我们单独难以对抗群妖,如此便不分开了,一起找雪见罢。”
   雷州虽非大城,但道路曲折,布局杂乱,找起人来好似大海捞针。三人找了两个时辰,没找着雪见,却见到花楹被一妖怪紧追不舍。那妖外形与花楹相似,遍体蓝色,背生六翅,前肢生出利爪。花楹左躲右闪,那妖死缠不放,却也不出手伤花楹。
   景天见状连忙跑了过去,大喝一声:“大胆妖孽,还不放了花楹!”那妖不理,径自对花楹道:“原来你叫花楹啊!刚才问了半天也不肯说。我叫苍萤,今后做个朋友罢!”长卿喝道:“害人妖孽!竟如此猖狂!”苍萤道:“我是妖孽没错,可从不害人嗳,这雷州城如同我家后院,每天夜里都来逛逛,没事害什么人呢?岂非大煞风景!再说我更不会伤害花楹啦,我只是喜欢她,想套套近乎也不行么?”花楹红着脸摇头不止,躲到景天身后,又咿咿呀呀叫了几声。苍萤道:“笑话,人怎会是你朋友,还对你好?他们不过是想利用你罢了!快离开那些人,和我一道走罢!”
   长卿大怒道:“大胆妖孽,休得胡言乱语!”苍萤冷笑道:“哼,被我说中心事,恼羞成怒了罢?”又见花楹仍是不动,急道:“你为什么不和我一起逃呢?难道要我打倒这三个家伙才放心?好罢,我试试看。不过那大个子很厉害,两个小孩也不是易与之辈,我可没什么把握喔!”
   长卿怒不可遏,一枪“北斗七星”直刺过去,枪尖抖动,七点寒光闪烁不定,竟分不出虚实。苍萤“啊哟”一声,六翅一振,竟瞬间飞出一丈多远,长卿此招便已落空。景天惊道:“好快!”话音未落,竟见苍萤已飞至面前,利爪如电般袭向景天面门!景天急闪时,帽子却被打飞,头发披散下来,狼狈不堪。龙葵已变了黑发,见景天遇险,大骂道:“臭妖怪,去si罢!”水袖飞舞,诛仙斩上下翻飞,却碰不着苍萤一根汗毛。苍萤笑道:“女孩儿家怎地如此粗鲁?当心嫁不出去。” 龙葵大怒,使出那“惊雷闪”,苍萤“哎呀”一声,左躲右闪,十数道落雷全数落空,口中兀自叫道:“好险,好险!小姑娘有两下子。”道罢唰地一声扑向龙葵,龙葵闪避不及,眼看便要被抓中,亏得长卿从侧面一枪刺来,苍萤急忙闪开,便无暇伤及龙葵。
   三人挥舞兵器,往苍萤身上招呼,却连皮毛都伤不着半分。反倒苍萤每次出手都造成险情。忽然长卿跳出圈子,自怀中掏出张符纸,一甩手,那符纸便向苍萤飞去。苍萤皱眉道:“这是什么玩意儿?”忽见到那符纸上微微散出白光,心知不妙,叫道:“啊哟,厉害,消受不起啊!”振翅避开。哪知那符纸被妖气吸引,竟跟着苍萤不放。苍萤着慌道:“哇呀,不要跟来!”只顾着躲那张符纸,却没防备景天一剑正面斩下。待发觉时,已是闪避不及,被割开一条两寸长的伤口,魔剑鬼力涌入苍萤体内,苍萤哪里抵挡得住,“哇”地喷出一口鲜血,落下地来。
   景天一剑得手,却停下来道:“它……si了么?”长卿道:“还未,快结果了它!”果然苍萤艰难抬头道:“花楹,你过来,我……我有话与你说……唉,我早说打不过的……”花楹飞到苍萤面前,只听苍萤小声说了些什么,景天听得不甚分明,只有只言片语:“……真的喜欢……离开那些人……”云云。末了花楹忽然飞到空中,口中吐出一阵蓝莹莹的雾气。苍萤吸了几口,伤口竟自行愈合,飞起来道:“你……救了我?”长卿急道:“花楹,你怎么给它治伤?”苍萤激动道:“我知道了,你也喜欢我,但又怕他们,所以不敢和我一起逃走,对不对?”花楹连连摇头,苍萤却自顾自道:“你放心,我回去后一定刻苦修炼,迟早把你从他们手中解放出来!”说罢不敢再留,一溜烟飞走了。长卿喝道:“妖孽休走!”长枪朝苍萤掷去,哪知苍萤飞得比长枪还快,瞬间便不见了。
   景天挠挠后脑道:“徐大哥,我看它也不是穷凶极恶的样子,不如放了它罢?”长卿厉声道:“小天,你别被它的外表迷惑了!妖类一向与人为敌,见之即除,不可怀慈悲之心!”景天不解道:“那……花楹呢?她不是……”长卿摇头道:“花楹与那妖虽然外形相像,实质却不相同。花楹身上没有妖气,乃是仙兽。今后掌门若答应收你为徒,首先便会教你分辨六界众生之法。”
   景天点了点头,又问花楹道:“你知道雪见去哪里了么?”花楹嘤嘤直叫,又如蜜蜂般在半空里飞来飞去,划了几个圆圈。景天完全不知所云,挠头道:“好复杂……没弄明白。”龙葵却道:“好像是说雪见被人救走了,现在很安全。”花楹大喜,连连点头。景天这才稍稍心安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长卿道:“小天,既然如此,我们先回客栈,明早再作理会罢。”
   三人回到客栈,龙葵先回房去了。长卿问景天道:“你们到底怎么了?”景天道:“我……我和小葵一起说话,雪见看见了,便生气跑了。唉,没见过像她这么小心眼的……”长卿打断道:“你自己呢?小天,我便直说了罢,你自己喜欢她么?”景天面红道:“我……我喜欢她有什么用……谁知她喜不喜欢我啊!看她这样子,八成是讨厌了……”长卿摇头道:“她若讨厌你,为何如此在意?我不便多言,你自己好生想想罢。”说罢便进房去了。
   景天挠头自语道:“唉,流年不利……还是找小葵说说话罢……”走到龙葵房门前,又想她或许已睡了,正欲离去,忽然听见房内有些声响,心中疑惑,便推门而入。
   龙葵见景天进来,一惊道:“哥哥,你怎么……”景天瞧见床上放着个包袱,亦是一惊道:“小葵,你怎么收拾行李?你要走了么?”龙葵摇头道:“不……不是……我只是收拾一下……”景天走上前,急道:“还说不是……你所有的东西都在这包袱里。咦,这是我给你的麻糖!你一口还未吃呢。”龙葵垂首道:“是唉……一个鬼带着包袱实在不成体统,会被笑话……可是……可是小葵实在舍不得这些哥哥给的东西……”景天大急道:“小葵,你为什么要走?我待你不好,让你受委屈了么?”龙葵连忙摇头道:“不是唉……哥哥待小葵很好,可是小葵却总是帮不上哥哥,还把雪见姐姐气跑了。”景天安慰道:“那是雪见误会了,加上她自己小心眼儿……做哥哥的当然要好生照顾妹妹了,怎能让你离开?你不是也说过,要和我永远在一起么?”龙葵喜极,破涕为笑道:“哥哥,你真的愿意永远和小葵在一起么?”景天连连点头。
   于是二人各自回房休息。第二日三人清早便起身,分头寻找雪见。景天找了两个时辰,热得汗如雨下,口干舌燥,便走入一家茶馆。正要叫小二上茶,忽然见到雪见与一少年公子坐在一张方桌前。景天大喜,忙跑过去道:“雪见,可找到你了……”谁知雪见竟背过身去,冷冷道:“小二,把这人赶走,我不认识他!”小二应了一声便要赶人,景天大急,推开小二道:“雪见!你怎这样?我们昨晚找了你一夜啊!”雪见转身道:“你找我?我有什么值得你找一整夜?”景天道:“千真万确……”雪见打断道:“我才不信!你还说要替我报仇哩!结果倒好,仇人在北边,你便跑南边来,好逍遥自在啊!”景天心道这不都说好了,怎么又提起来?无奈道:“可是,事有轻重缓急……”雪见大怒道:“是啊,景大侠心系天下苍生,小女子见命一条,自不敢劳您大驾!滚!越远越好!”说罢又转过身去。景天苦苦相求,雪见只是不理。
   那少年公子道:“雪见姑娘既不愿再见阁下,那还是请回罢!”景天心中懊恼,又见许多茶客都向自己望来,面带讥色,窃窃私语。景天听不懂当地方言,自感没趣,只得无奈离去。
   刚走出茶馆大门,那少年公子却又追出来道:“景兄,敬请留步一叙。”景天没好气转身道:“又怎么啦?”那公子道:“在下姓云,单名一个霆字。敢问景兄与雪见姑娘如何称呼?”景天挠挠后脑道:“我和雪见么?是……朋友……”云霆道:“朋友?雪见姑娘说你是她家中执事。”景天道:“那个……过去是,如今不是了。”云霆责备道:“既是朋友,昨夜为何把她赶出门外?若不是遇上我,雪见姑娘或已遭不测。”景天辩解道:“我怎会赶她出来?是她自己生气跑了,我找了一夜……”云霆叹气道:“景兄也太不小心了。如此,告辞了。”说罢又走进茶馆。
   景天垂头丧气回到客栈,长卿已先回来,问道:“找着雪见了么?”景天道:“找着了,可她还在生气,不肯回来。”这时黑发龙葵走了进来,酸溜溜道:“人家早跟别人风流快活去了,只有你这大傻瓜还在这儿犯相思病!”景天听了心中不是滋味,却又忍不住问道:“小葵,好妹妹,快告诉我雪见去哪儿了?”龙葵没好气道:“哎哟哟,连‘好妹妹’都叫得出口,太肉麻了罢!”长卿不悦道:“你说便说,不说便出去!”龙葵心中也有些惧怕长卿,便道:“我看见那丫头和雷州刺史的公子走到刺史府去啦!”景天奇道:“那人竟是刺史的公子啊!”想到那云公子风流倜傥,举止儒雅,相比之下不由自惭形会,心生妒意道:“不行!我要去刺史府把雪见找回来!”
   龙葵白了景天一眼道:“你可真够大胆,竟想跑到刺史府去强抢民女,当真不要命啦!”长卿亦道:“我听说这雷州刺史为官清廉,口碑甚佳,其子应该不是恶人。你如此冒昧,大是不妥。”景天急道:“那……那雪见怎么办?要不我们今夜悄悄进去探听一下如何?”长卿犹豫道:“夜里进去?恐怕不妥当。”景天道: “万一雪见只是赌气,难道我们便丢下她不管,或者那云公子乃是面善心恶……”如此这般说了一大通,好似雪见身陷龙潭虎穴一般。长卿权衡再三,终于点头。龙葵笑道:“嘿嘿,堂堂蜀山大侠,竟也要随我等去做这等勾当!”长卿大怒道:“行了!我们要休息,你便出去罢!”
   龙葵一走,长卿便问景天道:“这一个她,平日里不战斗时也常出来么?”景天道:“嗯……有时会出来,说不定啦……”长卿皱眉道:“这一个似乎积累了太多戾气,时间一久,此消彼长,那一个或许会被她吃掉!”景天大惊道:“不会罢?她平时不也时常帮我们吗?”长卿道:“难说。总之,你自小心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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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8-30 22:28:37 | 显示全部楼层
十一 魅影魔踪

   当夜景天三人悄悄潜入刺史府,不多时便听到一间大屋内传出雪见声音。三人忙跑到屋外细听。只听那云霆道:“你当真不后悔,要与我成亲?”景天大惊失色,险些跳将起来,亏得长卿一手按住,才未被察觉。又听见雪见不耐道:“我说过多少遍了,只要你肯为我爷爷报仇,我便嫁给你!”
   云霆沉吟片刻,又开口道:“既然如此,我便不再多问。不过你既要嫁给我,便须知我身世。我自小体质便不寻常,周身附带轻微雷电,虽不致伤人,却也使人畏惧,不敢接近。不仅外人,连家人也对我敬而远之。只有一个丫鬟,名叫雨舒,自小便服侍我,与我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她是唯一不害怕我、远离我的人。我父母亦知我俩情意,却又碍于门户之别,不许我娶她为正妻。好在雨舒不介意作妾,我也答应她终生不再娶……谁知成亲当夜,我身上的雷电之力竟忽然失控,将她活活烧死了!……”
   雪见“氨”地惊呼一声,忙道:“后来呢?”云霆缓缓道:“这是五年前的事了。后来我的灵力一到夜间便会失控,为免伤及更多人命,父亲便张贴告示,以‘夜间有雷公除妖’为辞实施宵禁。我便白天休息,夜间出外除妖。凑巧这数月来妖物无端增多,倒使我长夜间不再寂寞……”
   雪见低声道:“那位……雨舒姑娘……很美么?”云霆道:“虽非倾城倾国,但自有一番清秀之美。这里有我亲手为她画的全身像,你看看罢。”雪见顺指一瞧墙上挂的“美人图”,果然清丽无比,别有一番碧玉之态在其中,相比之下,不禁自惭形愧。二人沉默片刻,云霆又道:“昨夜我发雷击向那妖怪时,真没看见你,万没想到你竟然毫发未伤……苍天令我遇见你这般不惧雷电的女子,实乃大幸。”雪见忽然开口道:“你要娶我,只不过因为我不惧雷电么?”云霆哑然,半晌方应声道:“你愿嫁给我,只为了替你爷爷报仇么?”
   屋内又沉默下来,屋外景天却是心中暗喜,默念道:“好极!原来俱非真心实意,那我景大侠便希望大增矣!”正兴奋莫名时,忽听长卿低声道:“小心,有妖气!”景天一惊,却又听见刺史府内有人高声惨叫道:“救命呀,有妖怪!”屋内雪见惊呼一声道:“呀,你今夜没出去除妖,不会有事罢?”云霆道:“我这便去。”雪见道:“我同你一道去!”
  二人刚出房门,只见阴风阵阵,飞沙走石,昏雾朦胧,浓云靉曃,数不尽的妖魔一并冲入刺史府,唬得府内众人魂飞魄散,哭爹喊娘。饶是云霆除妖无数,亦未见过这般大阵仗,心中惧怕时,却见一只人面蛇手执长柄镰刀杀将过来。雪见怒喝一声,纵身扑上,双刺直指人面蛇面门。人面蛇连忙横刀欲挡,雪见却已跳开。云霆也缓过神来,抬手发雷,人面蛇抵挡不住,活生生被劈作两段。群妖闻到血腥味,越发狂暴起来,竟一并扑向云霆与雪见!
   景天原本躲在一旁,此时哪里按奈得住,大喝一声:“不可伤了雪见!”猛地跃将出来,一剑便劈si一只熊怪。长卿、龙葵亦跃进圈子,一道抵御群妖。斗不多时,一个白面长须的中年男子领着一群老弱妇孺跌跌撞撞跑过来,大呼:“霆儿救我!”原来此人便是雷州刺史云垂野。云霆道:“爹爹莫怕,到孩儿身后来!”
   五人合力自当非同小可,群妖如同飞蛾扑火,一触即si,但不知为何竟沙之不退,没头没脑地冲沙上来,一拨又一拨。五人连战了四个时辰,直至天明群妖方才散去。
   妖物既退,云垂野惊魂稍定,向景天等拱手道:“多谢各位仗义相救,敝处上下方免遭劫难,云某感激不尽,只是不知各位深夜莅临,有何见教?”云霆道:“爹爹,这几位都是孩儿好友,不必多疑,我扶您回去休息罢。”说罢便扶着云垂野走了。
   景天望了望雪见,正欲开口,雪见却背过身去,冷冷道:“你还缠着我干什么?”景天结结巴巴道:“来……来救你……一齐走嗳……”雪见没好气道:“我为何要和你走?你是我什么人?”长卿不耐道:“雪见,别闹了,我们走罢!”龙葵亦温言劝道:“雪见姐姐,你误会了,我只是和哥哥说说话……”景天忙道:“对呀!小葵是我妹妹,妹妹向哥哥撒娇打什么紧?”雪见双颊绯红,却仍不肯松口,道:“你们爱怎样便怎样,关我甚事?”
   此时云霆走来,对景天道:“诸位夜闯刺史府,我爹爹答应不予追究,还是请回罢。”景天不知如何应答,转向雪见道:“雪见,你当真要留在这儿么?”雪见只是不答。长卿道:“云公子,斗胆问一句,你能随手发雷,可曾随高人习得五灵法术?”云霆道:“不曾学。”长卿又问:“那你身上可有什么宝物?”云霆摇头道:“我父亲不信鬼神,从未令我佩戴宝物。”长卿道:“依我看来,这宝物定是在你体内,而且八成便是雷灵珠。我作法替你将其吸出,免去你法力失控之苦,不知意下如何?”云霆大喜道:“真的么?”
   雪见拍手笑道:“那是自然!这位徐大哥可是蜀山首徒,法力高强,言出必践,没有他便谁都帮不了你啦!今后你便可以找到你喜欢的女子了!”云霆忽又摇头道:“不可。倘若数月之前我定会答应,可近来妖物猖狂,今夜若无你等相助,雷州城必不能保。今后我若失去灵力,雷州城岂非妖孽横行,民不聊生?”长卿摇头道:“不然。我观此间妖孽皆为雷灵珠而来,若仍留在你体内,必然后患无穷。如今蜀山锁妖塔不稳,急需五灵珠将其重新封印,还望云公子相助。我会通知蜀山同门来此助你守护,必教雷州城安然无恙!”
   云霆沉吟片刻,终于点头道:“好!那你便作法罢!”于是长卿布下法阵,念动真言,不久云霆周身溢出阵阵紫气,渐渐汇聚至长卿掌心,很快便凝成一颗大珠子,莹光流动,果然便是雷灵珠。景天喜道:“好极!这样便有两颗灵珠了!”
   忽然身后一人冷冷道:“那么想要这东西么?”景天转身一看,竟是重楼,于是嘿嘿一笑道:“你怎么又来了,每次都不打个招呼……”重楼打断道:“这东西你也有一个。”景天大奇道:“我也有?不是罢……”屈指一算道:“我的收藏品共三百八十八件,打碎了个白釉瓷花瓶,还有三百八十七件,却没这个珠子。”重楼冷哼一声道:“废话少说,想要便跟我来!”说罢右手一挥,地上便出现一个法阵。景天道:“去哪里啊?”重楼道:“天界。”景天大吃一惊道:“天界?那里不是神仙才能去的么?”重楼冷笑道:“你怕了么?”景天心想哪能在此丢脸,腰杆一挺道:“我怎会怕?”重楼道:“你想来时便来,我没空等你。”正欲离去,忽然长卿道:“阁下如此相助,意欲何为?”重楼冷冷道:“不关你事!”长卿道:“若日后找齐灵珠,封印宝塔,拯救苍生,蜀山上下必感阁下大恩!”重楼冷笑道:“人间之事在本座眼中有如蝼蚁纷争,何足挂齿!”说罢便呼地一声消失不见。
   长卿转身对景天道:“小天,我们去罢。”景天挠挠后脑,转向雪见道:“雪见,你和我们一道去么?”雪见没好气道:“小女子现在孤身一人,怎敢违抗你景大侠?”见景天仍然一副懵懂模样,不由双颊飞红,踢了他一脚道:“就是可以啦!笨!”景天大喜。
   于是四人辞别云霆,走进法阵,只见一阵金光闪亮,令人难以睁眼。少顷金光散去,四人便身处另一个所在。此处是个宽阔平台,前端有条狭长小道,远处岔道无数。平台四周是无尽虚空,无立足之地,唯有点点鬼火,光芒诡异,阴森可怖。四人正惊讶间,忽见重楼现身于前,冷冷道:“要考虑那么久吗?”景天忙问道: “这地方哪里像天界啊!你到底把我们弄到什么地方来了?”重楼道:“此乃神魔之井,是连接神魔两界的唯一通道,本来只有神魔可入,不过如你等有些修为的凡人也勉强可以。”景天道:“那小葵怎么办?她是鬼啊!”重楼道:“这却容易,只须把她暂时变成凡人。”说罢右手一挥,口中不知念了些什么。龙葵忽然又惊又喜道:“啊!我有身体了!好温暖……”忙对重楼道:“我可以一直拥有这身体吗?”重楼摇头。龙葵急道:“那……怎样才能一直有身体呢?求求你告诉我……” 重楼不耐道:“本座不喜多管闲事!”景天亦道:“你帮帮小葵嘛,她一直很想要个身体啊!”重楼不理,自怀中掏出一物扔给景天。景天接过一看,却是块金牌,上书一个“天”字。景天好奇道:“这是什么宝贝?难道你也知我好集天下宝物?”重楼道:“这是天界令牌。若无此物,寸步难行。”
   景天爱财如命,寻思待找齐灵珠后这令牌便成无价之宝,着实光宗耀祖。心中真个是感激涕零,乐呵呵道:“你帮我这么大忙,真不知该如何感谢!”重楼却不知他心中念头,冷笑道:“我没兴趣帮你。这神魔之井下乃无间地狱,你若不慎掉了下去,可别指望我救。”景天笑道:“没事!反正每到危急之时你便会现身……” 重楼大怒道:“终日指望别人相救,你何日方能强大起来!”景天被吓了一跳,不知重楼为何大发雷霆。重楼冷哼一声道:“你好自为之!”说罢便忽地消失不见。景天正惊疑间,却无端一阵头晕,只觉四周物事都模糊了起来。
   恍惚间景天只觉身处一个巨大宝库中,四周金灿灿地,尽是些金银珠宝,古董字画,不禁欣喜若狂道:“哇呀呀!发财了!发财了!”正手舞足蹈时,忽然撞到一物,转身看时,竟是一尊一人多高的青玉观音!景天顿时双眼瞪得如铜铃般大,口中馋涎欲滴,结结巴巴道:“这……这般大一个……青玉观音……发了……发了……”猛扑过去要抱,谁知那观音却轻轻闪开。景天跌了一跤,仍不觉有异,两眼放光,又要扑去。不料半空忽然落下一道惊雷,打得他又是一跌,这才慌了神道:“啊呀!对菩萨不敬,遭了天谴!”连忙跪下磕头道:“菩萨饶命!菩萨饶命!小子再也不敢了……”
   正磕头如捣蒜时,却听得咯咯咯一阵娇笑道:“天哥,莫行大礼,是我呀!”景天抬头一看,竟是黑发龙葵站在面前。再往四周望去,却发觉仍然身处那神魔之井中,什么金银珠宝全都不见了。景天站起身来,兀自迷迷糊糊道:“刚才还见到一大堆财宝,还有个青玉观音,怎地一下子全没了……”龙葵笑道:“大财迷!做梦都想着发财!”景天心有不甘道:“刚才我还抱了那青玉观音……”龙葵吐吐舌头,故意板着脸道:“哪儿有什么观音,你抱的是我啊,好不羞人!”景天大窘道: “我没有!我没有……”龙葵乐不可支,笑道:“嘻嘻,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啦!天哥真个可爱!”
   景天心想这样是越抹越黑,只得正色道:“徐大哥和雪见呢?”龙葵却道:“我怎晓得,方才迷迷糊糊地,一清醒来便瞧见你在这儿发白日梦,也不知他们去了哪里。”
   二人只得一同寻找。此处虽名为神魔之井,却见不着半个神仙,唯有大批魔怪横行。这些魔怪道行亦不甚高,极少敢来招惹景天二人;即使有些上前挑衅,也被二人轻松打发走了。
   不觉一个时辰过去,景天看到前方路**站着个红衣少女,正是雪见。景天叫了声:“雪见!”兴冲冲跑上前去,却见她迷迷茫茫站在那里,神色凄苦,面颊上泪痕未干,自语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抛下我?”景天急道:“没有啊!我这不是来找你了吗?”雪见恍若未闻,边哭边怒骂道:“你走便走了,为何还回来取笑我!滚!别让我再看见你!”道罢一拳朝景天打将上来。景天闪避不及,胸口上正着,被打了个四脚朝天。黑发龙葵道:“没法子,先弄醒她再说。”水袖扬起,一道落雷正中雪见。雪见“哎哟”一声,似清醒了一些,却仍有些迷糊,呆呆道:“你们……不是抛下我走了么,怎又回来了?”景天连忙爬起道:“别怕,是幻觉呢!”雪见摇了摇头,这才清醒过来。
   景天转向龙葵道:“刚才你也是如此叫醒我的么?好狠啊!”龙葵笑道:“似你这般财迷心窍,若无天打雷劈,还不知怎生才得清醒!”雪见左顾右盼,忽然叫道:“花楹!花楹呢?”只听“嘤”地一声,花楹飞到雪见面前,叫个不停。雪见喜道:“花楹,你刚才跑到哪儿去了?”花楹皱起眉头,满脸委屈地呜呜叫了一阵。景天正云里雾里,雪见解释道:“她说我方才要打她,所以躲到一边去了。”景天笑道:“可不是,你刚才连我也打了呢!”
   雪见嗔道:“像你这呆瓜,被打了也活该!”忽然睁大眼道:“呀!你受伤了!”景天故作大度道:“我堂堂七尺男儿,区区小伤,何足挂齿!”雪见急道:“你胸口有血!”景天一愣,觉得似有什么东西把胸口割破了。忽然醒悟,大惊道:“啊呀!我的汉龙纹青玉佩被打碎了!”不觉悲从心来,痛哭流涕道:“青玉观音没捞着,还赔了个玉佩,教我如何是好?了无生趣唉……”方才的大度早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雪见原本还心怀内疚,见景天捶胸顿足,没完没了,心生不耐道:“行啦!我赔你还不成么?”景天兀自伤心道:“这汉龙纹青玉佩可是我替冯木匠白干了半年活儿才换来的……冯木匠不识货,才让我轻易得手……如今却碎了……”雪见怒道:“便是无价之宝也赔你!我唐女侠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快给我擦擦眼泪,别处哭去!”
   景天无奈,只得作罢,三人复又上路。走了半个时辰,雪见忽然抬手指着前方道:“那不是徐大哥么?”景天定睛一看,只见远处有一座高台上站着一人,正是长卿。跑上前看时,却见长卿垂首而立,悲声自语道:“紫萱,我对不起你!倘若可以,我宁愿身si千次万次,也不愿伤你分毫……可是,为了天下苍生,我唯有如此……”三人正奇怪间,忽然重楼如鬼魅般现身,冷冷道:“假惺惺,伪君子!”长卿大怒道:“你是何人,出言不逊!”重楼亦怒道:“六界之中,唯人有情,可以相爱相敬,但你却不知珍惜,还自命不凡,满口仁义道德!”长卿反驳道:“蜀山弟子当以天下苍生为念,岂可因一己之私,使妖孽横行,生灵涂炭?”重楼大怒道:“一派胡言!你若真心爱她,她既死了,你怎可独活?”长卿呆了半晌,喃喃道:“紫萱si了,我怎可独活?紫萱si了,我怎可独活……”重楼愤然道: “你这种人,不配做人!”
   龙葵再不多言,又一记雷咒将长卿惊醒。长卿抬首一望,只见重楼站在面前,一脸鄙夷之色。正欲相询,重楼却一扬手,喝声:“魔骨,去!”只见一道绿光闪过,一个庞然大物矗立于前,重楼本人却消失不见。
   这巨物有两人多高,全身几乎没有皮肉,只有两颗硕大眼珠,好似两盏灯笼闪亮,股后生条长鞭似的尾巴,遍身血淋淋地,好不骇人。那魔骨见着四人,不由分说冲上前来,扬起巨爪便要打长卿。长卿怒道:“好妖孽,敢来受si!”长枪递出,一招“乘风破浪”竟后发先至。那魔骨急闪时,长卿却变招为“横扫千军”!这原是单鞭招式,刚猛异常,若用长枪使出,则易折断枪杆。但长卿内功深湛,劲力贯注其中,使枪杆坚如钢铁。魔骨猝不及防,一根肋骨被打得粉碎,怪叫一声,向后跃开三丈有余。
  景天喝道:“泼魔休走!”提剑奔上前去,一招“斧劈华山”,魔剑猛力下斩。魔骨虽躯体庞大,却极其敏捷,侧身避开。龙葵心中暗喜道:“你躲过天哥的剑,却送到我刀刃上来!”喝声“着”,诛仙斩直奔魔骨脖颈而去。只听咣地一声响,魔骨竟安然无恙。雪见赶上再一刺,叮当有声,亦不能刺入半分,反震得手疼。原来这魔骨被重楼下了硬化术,全身坚如磐石,寻常兵刃自伤之不得。唯景天魔剑锋利,长卿内力高强,方使其忌惮。龙葵见兵刃无用,便飘然退后,念起咒语,发出一记“雷动九天”。只听一声巨响,万道雷光尽皆落在魔骨身上。
  景天只觉强光刺目,不敢睁眼,又听噼啪之声不绝,心想这魔骨大概已粉身碎骨。忽然听见风声甚急,睁眼看时,只见魔骨巨爪如电,直抓向龙葵!景天急叫道:“小心!”,一剑“龙上云霄”直刺魔骨面门。魔骨只得放过龙葵,向后跃开。景天定睛细看,那魔骨除焦黑少许外竟无甚损伤,不由摇头道:“世间哪来这般难啃骨头!”
   僵持不下之际,雪见寻着个破绽,自魔骨身后跃到它肩上,骂道:“不信你连这对招子也刀枪不入!”道罢举起双刺,猛地刺入它眼眶中。魔骨大叫一声,双爪直爪雪见。雪见早已跳开,景天冲上前手起剑落,那魔骨双目已盲,避无可避,立时被劈作两半。
   魔骨已死,长卿却仍心神不定,问景天道:“你们方才也有过什么幻觉么?”景天道:“有啊,是小葵把我们弄醒的。”长卿“哦”了一声,若有所思。景天好奇道:“徐大哥,你方才梦见了什么?”长卿道:“我见到封印锁妖塔的情形,紫萱为护塔牺牲了……”龙葵此时仍是黑发,故作惊诧道:“嘿嘿,他看上你老婆了,要小心哦!”景天忙喝道:“小葵,切莫乱说!”心中却也暗自好笑道:“不曾想那家伙不可一世,竟也打紫萱姐的主意……”长卿却不置可否道:“如今还是先寻路出去罢。”雪见指着一旁道:“这不是一个法阵么?”原来重楼离去时便已留下法阵,四人忙于对付魔骨,竟未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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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8-30 22:29:08 | 显示全部楼层
十二 夕瑶问情

   四人进了法阵,瞬间便到了另一处天地。只见此地云雾萦绕,地面竟由纯白玉石铺成。正前方远处有两扇朱红色大门,高五丈有余,金碧辉煌,气象森严。景天赞叹道:“这般大两扇门哟!果真是天界气派,却不知天神们是否都身材长大,要用这般大门方得进出。”
   到了门前,只见一个天兵立在那里,手执长枪,面无表情,也不甚高大。见景天四人走来,长枪一横道:“天界重地,闲人速归!”景天掏出重楼给的那块令牌道:“用这个可以进去罢?”天兵扫了令牌一眼,收回长枪道:“无误,通过!”景天行了个礼,便走进门去。雪见正欲跟进,那天兵却又横枪拦住道:“令牌!” 雪见怒道:“不是给你看了么?”天兵也不恼,依旧面无表情道:“出示令牌,无则速归!”雪见拿他没法,便对景天道:“快,把令牌扔给我!”景天一呆道: “这样也可以啊?”雪见不耐道:“不试试怎知道!”景天便依言将令牌扔给雪见,雪见接过,递到天兵面前道:“喂,看清楚了!”那天兵果真收枪道:“无误,通过!”如此这般龙葵与长卿也入了天门。
   一入天门,长卿便吩咐道:“我们如今便分头打探消息,过一个时辰到此处会合。休要贪恋美景,误了正事!”道罢四人便分头而去。
   景天初登上界,好似刘姥姥进了大观园(那时好象还没这比喻,汗……)。只见金光万道滚红霓,瑞气千条喷紫雾。十数根参天大柱,缠绕着金鳞耀日赤须龙,几座长桥,盘旋着彩羽凌空丹顶凤。亭台楼阁脊吞金吻兽,碧沉沉,琉璃造就;明晃晃,宝玉妆成。复道回廊,处处玲珑剔透;三檐四簇,层层龙凤翱翔。名花千年不谢,瑞草万年常青(本段描写严重盗版西游记里孙猴子初上天宫的描写,不知道吴老爷子——会不会从坟墓里跳出来找我算帐……不过他该不会和我这无名鼠辈计较吧)……
   正看得眼花缭乱之际,忽听一人道:“你是第一次来天界罢?”景天急回头时,却见一个如意仙童正和龙葵说话。龙葵道:“是啊,你怎么知道?”仙童笑道: “我看你那拘束的模样便晓得啦!对了,姐姐你头一次来,有没有觉得胸闷气短啊?”龙葵道:“有一点儿。你却怎生知晓?”仙童得意道:“此地天高气稀,若不习惯,便会真气不足。我过去也是这样,后来夕瑶姐姐给我喝了她酿的‘天仙玉露’,便没事了。如今我向她要了方子,要不要教你?”龙葵喜道:“好啊,太谢谢你啦!”景天寻思这“天仙玉露”是神界之物,没准喝了便长生不老,便兴冲冲跑上前道:“我也要喝!”
   龙葵见是景天,叫了声“哥哥”便走了过来。那仙童心生妒意,没好气对景天道:“你却是谁,想喝我便给你不成?”景天道:“我是你姐姐的哥哥,自然便是你哥哥了。还不拿些好东西给你哥哥尝尝?”仙童皱眉道:“错!错!错!你们长得不象!何况你身上浊气好重,不似修仙之人!”景天面红道:“那个……我只是道行较浅些罢了。”仙童哼了一声道:“你说话真俗!去罢!我可不屑与你为伍!”景天心道我更是横竖看你不顺眼哩!便对龙葵道:“小葵,我们走罢!”龙葵 “嗯”了一声,那仙童大急道:“姐姐别走,再陪我说说话罢!”
   龙葵微笑道:“好啊!”便转身对景天道:“哥哥,我在这儿再待一会儿好吗?”景天无奈道:“好罢。我且别处走走。”那仙童大喜过望,面露得色。景天懒得理他,径自走了。
   这天界内既有神官天将,亦有下界仙人,皆眼高于顶,盛气凌人。景天以灵珠之事相询,全无人搭理,白赔了许多笑脸。正垂头丧气时,却看到雪见正站在栏杆边,手执峨嵋刺在那里乱划。于是上前道:“雪见,你在干吗呢?”雪见头也不回道:“不关你事。”景天嘿嘿笑道:“该不会是在上头刻‘唐雪见到此一游’ 罢?”雪见回头一跺足,道:“才不似你那般无聊哩!我问你,你那个青龙玉佩……”景天纠正道:“不是青龙玉佩,是汉龙纹青玉佩!”雪见不耐烦道:“我才没你那记性!我只问你那破玉佩和这里的石头哪个值钱?”景天道:“那还用说!天界的东西随便什么拿到人间都是无价之宝,我那玉佩怎能和这相比?”雪见拍手笑道:“那好啊,待我切一块石头下来赔你,你便开心了罢?”
   景天喜道:“真的?雪见,你要拿这石头赔我的玉佩?”雪见道:“那是自然。我唐女侠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说过要赔你的,当然要做到!”景天道:“这可是天界哟,你损坏了这些石头,不怕被神仙发现了?再说这些石头应该很硬罢?”雪见道:“石头倒不硬,只是会自己复原,我手都磨出水泡了,还没弄下一块来……”忽然看了看栏杆上,惊道:“哎呀,光顾着和你说话,刚才划出的几道划痕又都复原啦!”景天忙赔笑道:“不打紧!不打紧!你有这份心,我已很高兴了    别再白费工夫啦!”雪见转嗔为喜道:“真的不用赔了么?”景天连连点头。雪见道:“这可是你说的哟,那咱们两不相欠啦!”说罢便跑开了。景天正欲追去   忽然又想:“我为何不自己弄一块下来?”于是拔出魔剑,在栏杆上一阵乱划。鼓捣了半晌,却似吴刚伐桂树,只得放弃。
   一个时辰将到之时,却有个天将自景天身边走过,忽然瞪大眼道:“呀,你不是被罚下界了么?怎地还没走啊?”景天听得莫名其妙,不知怎生回答。那天将又道:“唉,飞蓬兄此番下界,少吉多凶,今后好生保重啊!”正转身欲走,忽又皱眉道:“不对,你身上浊气好重,不是他!是了,你是他的转世!嘿嘿,是去神树看夕瑶罢?我听说他好似犯了什么天规,你快去看看罢,我只当没看见,哈哈!”说罢那天将便走远了。景天听得一头雾水,忽又想起:“方才那仙童也说过什么夕瑶,不如问问她去。”忙追上那天将道:“敢问兄台,如何才去得神树?”那天将手指着一条长廊道:“从这儿一直走便是。”
   时辰已到,景天、龙葵、长卿三人俱来到天门前,却没看见雪见。长卿不悦道:“这却怎么回事?小天,你去找找罢。”
   景天找了片刻,却见雪见站在一个亭子下出神。于是走上前去道:“雪见,你怎么在这里,大家都在等你啊!”雪见转过身来,幽幽道:“我们……还是回去罢……”景天一惊,忙道:“怎么了?”雪见吞吞吐吐道:“我……我总觉得再往前走,便会有些令我害怕的东西出现……我不知是什么,但却很害怕……”景天笑道:“唐女侠向来天不怕地不怕,怎地这回却畏缩不前?”雪见摇头道:“这里是天界啊!我们再强,终归是人,怎能和神相抗?这样罢……我们这便回去,寻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居起来,再不管什么灵珠之事,也不去报仇了……就与世无争地活下去,好么?”景天心想都已答应徐大哥相助寻找灵珠了,怎能变卦?只得哄雪见道:“但我方才回到天门外看了,那地方回不去啦!”雪见惊道:“回不去?那怎生是好?”景天道:“那便往前闯啊!放心,我景大侠罩着你,区区几个毛神何足道哉!”
   总算把雪见劝到天门之前。四人相互一问,都没探到什么消息。景天便把那天将所言道了一遍,长卿便定了主意到神树去寻那夕瑶。
   沿着长廊走了许久,远远看见一棵巨树,树根延伸至百步之外,树干粗的好似一堵高墙。再抬头看时,神树高得望不到顶,枝繁叶茂,每片叶子方圆数丈,令人叹为观止。
   四人运起轻功,向上攀缘,沿途看不见任何人影。过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到了树顶。景天四处一望,只见一个女子站在枝端,面上蒙着轻纱,绝美的脸庞若隐若现。景天看得呆了,忽然那女子朱唇轻启,幽幽道:“你果然来了……”景天问道:“你可是夕瑶?”那女子道:“是唉,难道……你还记得我?”景天摇头道: “我是听其他人说的。我从未见过你。”夕瑶叹了口气道:“你果然都不记得了。”景天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道:“这么说你见过我?”夕瑶沉默片刻,终于开口道:“除你之外,我一辈子也未见过几人……”
   “我一直在守护这棵神树,也不记得守了多久,或许是几万年,或许更久。这漫长岁月中,我几乎觉得我要和神树合为一体,我即是树,树即是我。幸好,还有一人常常到我这儿来……”
   夕瑶停了片刻,哀怨地看了景天一眼,又道:“那时你名叫飞蓬,是看守神界天门的天将。我原先也没见过你,只听说他在天界中武艺最为高强,十万天兵没一个是他敌手。他终日镇守天门,平日里难得离开。可是有一天,他浑身是伤地来到我这里,要我为他疗伤。他说他遇到一个魔尊重楼,是个强劲的对手,他身上的伤全是与那个魔尊交手留下的……”
  “我曾听说他平日总是冷冰冰地,极少与人说话,可那天他分明十分兴奋,滔滔不绝地叙述着战斗过程。此后他每次同那人交手后,都会来我这里疗伤,每次都会对我说他们交战的经过。等治好了伤,他便又回到天门去。他说的那些武功招式,我都听不懂,可我全都记在心中,每当他走后,我都要默默地念上许多遍……”
   景天听得呆了,心中五味杂陈,不知说什么才好。夕瑶又道:“觉得我很痴么?可是,多少年来,我独自守护这棵神树,几乎没有人来看我,几年也不会开口说一句话。他也一样,终日守着天门,还好有个对手,才不致孤独寂寞……”
   “这样过了好长时间,有天我忽然发觉他有好多天没到这儿来了。不知为何,我心中空空落落的,我是头一次有这样的感觉。我大胆走下神树,到天宫附近偷听天官们谈话,才知道他擅离天门,与魔尊私斗,魔族乘机大举来犯,险些攻进天门。此事触怒了天帝,派遣神将缉拿。当时他与魔尊激斗正酣,见到奉旨捉拿他的天将后心神微分,输了一式,佩剑被打落,掉下云端……”
  “后来他被押回天庭,天帝将他贬下人间……人世间已过千年,可天界中仅有短短七天。可这七天对我来说竟似比过往岁月加起来还要漫长。直到今日,你终于上天界来,虽然你的样子与他不同,可我却不会认错……”
   景天心中感叹不已,忽又想起灵珠之事。正欲相询,又觉不妥,怕会令这神仙姐姐伤心。夕瑶却似看穿了他心思,自袖中取出一粒绿色珠子道:“这个是你……是他过去送给我的风灵珠,我知道你现在用得着它,便物归原主罢。”
   景天接过风灵珠,夕瑶又道:“天界非你等久留之地,我这便作法送你们离去罢。”长卿忽然想起一事,惊道:“你方才说天上七日,人间千年,我们在天界逗留已久,岂不误了大事?”夕瑶道:“不用担心,我自有法术送你们回去,时间、地点均无半分差池。”长卿这才放下心来。
   夕瑶正欲作法,雪见却吞吞吐吐道:“等……等一下,让我……让我看看你的脸……”夕瑶犹豫片刻,轻声道:“还是不用看了罢,省得徒增烦恼。”雪见却忽然坚定起来道:“不,我一定……一定要看!”夕瑶叹了口气道:”我的脸,就是你的脸……”说罢轻抬纤手,揭去了面纱。景天定睛细看,那绝世容颜,分明和雪见一模一样,只是眉目之间少了些娇纵之气,多了一抹淡淡的愁思。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雪见一脸难以置信之色,喃喃道:“这……这却是为何……为何我与你长得一模一样?”夕瑶双目凝望着那参天神木,幽幽道:“这神树每三千年结一棵圣果,我一生之中,已不知摘了多少次,献给王母娘娘。今日正是结果之期,清晨我来此采摘之时,竟看到神树破天荒结出了并蒂双果。我想,他在下界孤身一人,定是如我一般寂寞,便私藏了一颗圣果,以果为心,枝叶为体,造出一个女子,送至凡间,希望能陪着他……”雪见颤声道:“你……你是说我……?” 夕瑶点头。雪见不住摇头,低声道:“如此说来,我……我不是人,我……”夕瑶轻叹道:“这又何妨?至少,你能与他在一起,相依相伴,不是很好么?”雪见不住摇头,可舌头竟似不听使唤,总说不出话来。夕瑶又道:“我私藏圣果,绝难瞒过王母,很快便会有天将来捉拿,你们还是回去罢!”
   正在此时,忽有两个天将带着大队天兵上到树顶,喝道:“神女夕瑶,私藏圣果,欺君罔上,大逆不道,快快束手就擒!”夕瑶一惊,忙对景天道:“赶快闭眼,我将你们送走!”
   景天看着夕瑶同雪见一模一样的面容,心中油然升起一股要保护她的念头,一时热血上涌,断然道:“我怎能任由他们将你擒去!”一纵身挡在两个天将面前道: “你们是哪里来的,凭什么抓这位姐姐?”一将道:“我二人乃天帝御前哼哈二将,郑伦、陈奇是也!这女子私藏圣果,乃是大罪,王母娘娘震怒,着我二人捉拿,你却是什么东西,敢在此吵闹!”景天笑道:“什么哼哼哈哈,难道是两个病夫,终日叫唤不止么?”二将大怒,哼将郑伦扬起手中降魔杵道:“好小子,真不知天高地厚,吃我一杵!”
   郑伦将杵当头击下,景天不敢硬接,以蜀山“四象步法”避过,拔出魔剑,一招“黄河远上”劈胸直刺。郑伦横杵一挡,景天剑尖略一上扬,竟直奔郑伦咽喉。郑伦大惊,急忙一个“铁板桥”,眼看着魔剑擦着鼻尖划过,惊出一身冷汗。陈奇见郑伦遇险,忙大喝一声:“孩儿们齐上,把这帮反贼拿下!”众天兵一拥而上,陈奇却寻思:“这帮人看上去都不是易与之辈,只有那红衣女子看上去有些魂不守舍,不如先擒住她罢!”于是手提三尖两刃大刀,直奔雪见而去。
   景天逼退郑伦,往四周一望,只见长卿与龙葵已与众天兵斗在一处,雪见却神思不属,对奔过来的陈奇似未看见一般,眼见陈奇三尖刀已劈了下去,景天大急,喊道:“当心!”一剑刺向陈奇脑后。陈奇只得回身格挡,雪见这才清醒过来,拔出双刺,一招“金蛇狂舞”,双刺连环攻向陈奇,口中骂道:“好贼子,竟敢偷袭你姑奶奶!”陈奇手忙脚乱挡下此招,心道:“我哪里偷袭了,分明是正面奔你去的。”正忙于挡架,忽听脑后风声甚急,原来是景天趁机一剑刺来。陈奇大惊道: “我命休矣!”亏得郑伦大喝一声:“休伤我兄弟!”扬杵一招“夜叉探海”,杵尖直捣景天后心。
   景天立时放过陈奇,回身一让,魔剑贴着杵身直削上去,眼看便要削断郑伦手指。郑伦急忙运劲一震,弹开魔剑,却被景天抢近身来,左手一掌“举火燎天”拍向郑伦面门。郑伦暗叫不妙,急缩头时,只听哐当一声,头盔飞到半空,脚底一个踉跄,仰面便倒。景天也不追击,收剑道:“你快走罢,只要放过这位姐姐便成。” 郑伦爬将起来,急急忙忙戴好头盔,怒道:“笑话!我堂堂天界大将,怎会败于你这下界凡夫?”双手握杵,又杀了过来。
   陈奇与雪见相持,不过十数招便倍感吃力。原来三尖刀是长兵器,若论马上作战自是“一寸长,一寸强”,可如今徒步作战,反不如雪见两根峨嵋刺轻巧灵动,自然处处受制。再斗数招,陈奇挥刀重重一劈,不料雪见一招“轻风拂柳”,轻轻一拨,那一刀重劈的力道竟被尽数卸去,消于无形,再跟上一招“淡月失梅”,双掌一错,峨嵋刺竟不知藏到何处,右手食中二指并拢,刺向陈奇左眼。陈奇心中奇怪,抬手欲挡,不料雪见手腕一翻,峨嵋刺赫然在握!只听“噗嗤”一声,已刺穿陈奇掌心!陈奇大叫一声,向后跃开二丈远近,骂道:“好贼子!”再四下一望,只见众天兵围住长卿、龙葵二人,却久久不能取胜,郑伦与景天交手亦处于下风,自己更斗不过眼前这个女子。于是沉着脸对雪见道:“你可看仔细了,本将军要使出真功夫了!”雪见冷哼一声,凝神以待。只见陈奇张口“哈”地一声,喷出一阵黄烟。雪见一惊,暗道:“难道是放读?”忙掩住口鼻。陈奇得意道:“哼哼,你闭气亦是无用!”谁知雪见暗一运气,竟毫无异状,怒道:“你消遣我么?”陈奇大惊道:“你……你竟未昏倒?”雪见道:“我好端端地,不痛不痒,说昏便昏么?”
   郑伦亦察觉异状,以杵架住魔剑道:“陈兄,怎么了?”陈奇道:“不妙,我法术不灵!”郑伦忙抢攻一招逼退景天,乘机跳出圈子道:“有这等事?我来试试!”便对着雪见“哼”地一声,鼻中喷出两道白雾,喝声“倒”,不料雪见依旧毫无反应。二人还不死心,在那里哼哼哈哈个不停。景天见状笑道:“这两个病夫莫不是病发了,却不知疼乎?痒乎?”二将勃然大怒道:“不得羞辱本将!”抄起兵器,又冲杀过来。
   原来郑伦、陈奇俱是商末周初时商朝大将,先后降周,又都在讨伐纣王时阵亡。至商灭,姜子牙封神,令二人同上天界为将。二人俱身怀异术,郑伦能从鼻中哼出白雾,中者魂魄离体,不省人事,便一头栽倒,成了俘虏。陈奇口中哈出黄烟,中者亦是如此。“哼哈二将”因此得名。但雪见乃圣果为心,枝叶为体,如当年哪吒莲花化身一般,本无魂魄,此类法术自然无效。
   再斗数合,二将越发不济,招法散乱,终于抵挡不住,只得狼狈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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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8-30 22:29:31 | 显示全部楼层
十三
  
    待天兵退却,景天不禁又担心起夕瑶安危,生怕自己走了后,天兵去而复返,她仍难逃一劫,遂道:“你……跟我们一起走吧。”夕瑶摇了摇头,道:“没时间了,马上就会有大批人马杀到,你们站好不要动!"说着念起口诀,众人脚下立刻出现一个巨大的五灵法阵。景天知道她心意已决,急道:“你……别!还是跟我们一起走吧。”夕瑶轻叹一声,含泪道:“不行!我是神,身上有仙气,若跟你们一起,无论到哪里他们都会找到我们的!我不能连累你们。”雪见道:“那你……”夕瑶动情道:“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没关系,大不了像他一样,轮回转世,如果做人的话,也没有什么不好……答应我,你也要好好做人,好吗?”雪见咬了咬嘴唇,低了下头。景天这时义气勃发:“大家在一起不是更好吧,天下之大,难道就没有办法让他们找不到吗?我就不信!"夕瑶脸上露出了会心的微笑,道:“你身边有她,她身边有你,这正是我希望的……能再见你一面,我心愿已了,再无挂碍……若有缘……人间再会了!"随即纤手一扬,法阵内立刻射出万道白光,景天等人连声都来不及出,即已身若离魂失去知觉……  
  待众人再睁开眼,发现自己业已回到了蜀山。长卿环顾四周,惊讶道:“这里……是蜀山啊!想不到我们这么快就回来了,果然是神力不凡,省却我们长途跋涉之苦了。”景天也是兴奋异常,欢蹦道:“真的耶!太好了……”忽然又感到一阵失落,哀声道:“可是夕瑶她……”长卿安慰道:“六界生灵各安天命,你也无须太多挂怀,她心愿已了,生无所恋,再入轮回恐怕是最好的结果……”景天耷拉着脑袋,道:“再入轮回……只怕也已物是人非了,真的……会更好吗?”长卿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是好,只得道:“唉……小天,别多想了。眼下大局为重,我们还是先把风灵珠的事情禀报掌门吧。”说罢独自离开。  
  景天心情好生郁闷,回头一看雪见正在不远处径自发呆,便走上跟前,正欲搭讪,一瞅她眼角似有晶莹泪痕,急道:“雪见!你怎么了?”雪见一发娇嗔,道: “滚开!不要理我……我不是人!什么都不是……你还跟我在一起干什么?”景天见她又发小姐脾气,被弄得丈二和尚,摸了摸后脑勺,旋即明白过来,道:“你怕我嫌弃你对吧?其实这有什么关系?小葵还不是一样?”雪见拎腿就是一脚,道:“她是她!我是我!你不会明白的!"景天慌忙躲开,口中忙不迭地安慰:“雪见,别这样,你的心情,你的苦恼,我都了解,我不会嫌弃你的……”雪见仍一副摇头跺脚的样子,恨声道:“你根本就不懂!你根本就不懂!天地间只有我是孤零零一个人,没有父母,没有亲人……天下之大,却没有我容身之处,那种感觉你是不会明白的!"  
  景天见她叫得声嘶力竭,人也已泣不成声,心里更加难过,不禁仰望苍穹,有感而发道:“我当然能明白……我也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况且你还有我,我才是孤零零一个人,你却从来都没有把我放在眼里……”雪见被这顿话说得一时语塞:“我……我……”了老半天,这才抗辩道:“谁……谁说我没有把你放在眼里了……你,你,冤枉人!讨打不是!"  
  景天见她化悲为怒,不再像刚才那样伤心欲绝了,心下欢喜,马上趁热打铁道:“这样就对嘛……如果你把我放在眼里,就要听我话,现在的你和以前没有任何不同,不要多想,也不要妄自菲薄,知道吗?”雪见被说的乖乖点了点头。  
  这时黑发龙葵突然跑来,一来就没好话,酸溜溜道:“切!假惺惺,博同情,你有什么可伤心的!"雪见大怒,道:“你……你……”气得说不出话来。龙葵却依旧不依不饶,道:“你什么你,难道不是吗?想想人家夕瑶吧!她为了你什么都不要了,到下界还不知会转世成什么东西,如果你还哭,她岂不是要屈死?”雪见忿中带惑,道:“她……她被他们捉了去,会怎么样呢?”景天摸了摸头,道:“听她话里的意思,应该是到凡间转世为人吧。”龙葵甚为不屑,道:“那可也不一定哦,畜生、花草、妖怪甚至尘屑石头都有可能!"景天大骇,道:“不会那么惨吧。”
    雪见紧咬红唇,道:“不论怎样,也总比我这个什么都不是好些——”龙葵更为轻蔑,道:“胡说!她明明喜欢景天,却甘愿把他让给你,只有你这个笨蛋还不知足,如果我是她,就抢了你的身体成为人,这样神界也奈何不了她,反正你也是个没有魂魄的家伙!"  
  雪见大为惊讶,道:“你,你说我……没有魂魄?”龙葵幸灾乐祸道:“对!就是!如果你不想活了,干脆把身体让给我,这样我就可以和天哥永永远远在一起了,虽然你不漂亮,马马虎虎也可以将就,怎样?”雪见忽似万念俱灰,垂头道:“……也好,省却不少烦恼……”龙葵得意洋洋,道:“好啊!你既答应了,那就快些啊,不要磨磨蹭蹭,光说不练哦!"  
  景天不悦道:“好了小葵,不要乱开玩笑了!"龙葵不服气道:“我可是当真的耶,她也答应了!怎么是开玩笑?天哥,难道你不要跟我在一起吗?”这时长卿走来,见状道:“小天,你们怎么还不走?别胡闹了,正事要紧,我们快去向掌门禀报吧。”景天点头。  
  当下约好由长卿先行前去禀报,景天安顿下雪见、龙葵随后再来。少时,景天将雪葵二女各自送回房后,马不停赶至无极阁。来到后只见长卿正与掌门清微在谈话,紫萱亦在一旁。景天上前问候了一声,清微稍招呼了一下即转回正题,言道:“如此说来……这镇妖剑果真是神界之物,此物为邪剑仙克星,必定无疑了。”景天猜出他们可能是在讲夕瑶曾经对自己说过的,有关于自己前世所佩的那把宝剑——“镇妖剑”的事情,忍不住插上一句,道:“可是……那把镇妖剑现在在哪呢?”  
  清微道:“镇妖剑尚在锁妖塔内。”景天大惊道:“啊?!那……为什么不把它取出来?”长卿释疑道:“小天,你有所不知,因为锁妖塔中收入的全部都是法力高强的妖孽,自本派创派以来从没有一个人进到塔内活着回来的,因此蜀山门规严禁弟子进入。”  
  景天仍是不懂,道:“可是……既然不能进入,那镇妖剑又是如何失落在锁妖塔的呢?”紫萱见景天刨根问底,有犯江湖禁忌,摆手道:“好了阿天!不要过问别家门派的隐事。”不想清微却不以为意,反道:“无妨!说起来小天算是蜀山的半个弟子,你也不是外人,我正要说给你们听听,长卿也是不知道的……三百年前有个灵力强大的天妖皇作乱,合蜀山数千弟子之力也无法将其制服,最后只得设计将它引入锁妖塔。”  
  长卿摇了摇头道:“可是……没有收服的妖孽在塔中灵力不会消失的!"清微道:“正是!虽然它一时之间不能逃脱,但总是祸患,甚至可以危及锁妖塔本身。当时掌门权衡再三,最终决定派自己最信任钟爱的弟子挟镇妖剑进塔,以镇妖剑之力将天妖皇斩杀在塔底血池中……”  
  景天惊讶道:“那个弟子呢?”清微道:“他自然是长眠塔底了……”景天疑惑道:“可是他也进塔了,岂不是坏了蜀山的规矩?”清微道:“他进塔之前,已经被逐出师门了……”景天听得打了个冷颤。  
  长卿凝神听完,思量片刻,忽一咬牙,对着清微行了个大礼,万分恳切道:“师父!弟子愿进塔取回镇妖剑!"此言一出,非但景天紫萱大吃一惊,清微亦是料想不到,道:“此事需从长计议,要知蜀山为妖孽克星,蜀山弟子进塔更易吸引妖孽,被妖孽所伤,几乎不可能全身而退——”  
  紫萱挺身而出,道:“若掌门信的过我,小女子愿代长卿走这一遭!"长卿不悦道:“紫萱!万万不可!你身子尚未复原,我怎能让你去冒这个险!再说,我自幼受蜀山恩惠,也该是为师门牺牲的时候了。反正我曾被逐出师门,是师父不弃才重归的门下,若不方便,师父你大可再将长卿逐出师门,长卿亦可名正言顺为蜀山立功,以报师父的织遇之恩。”  
  紫萱力劝道:“诚如掌门所言,我并非蜀山弟子,胜算总比你大些,何况蜀山正值用人之际,切不可轻言牺牲。”长卿心坚道:“……不行!说什么我都不能让你一个人涉险!"紫萱低头怅然道:“你若是真顾惜我,就该让我去……若你不在了,我又怎能独活?”长卿脑海中霎时回荡起自己在神魔之井时陷入意乱情迷之际所说的那番肺腑之言,深深地感到紫萱与自己心灵相通,不禁喃喃道:“若你不在了,我又岂能独活?若你不在了,我又岂能独活?是啊,紫萱,若你不在了,我长卿又岂能独活?”景天见他二人争执不下,赶来圆场,道:“掌门,徐大哥,不用担心,紫萱姐还有我呢,我陪她走这一遭!"紫萱亦道:“是啊掌门!不要再犹豫了,让我去吧!"  
    清微深思权衡再三,这才支支吾吾道:“按道理说,的确乃外派之人比较妥当……也罢!那就烦劳二位了!"长卿急道:“师父!我——”清微摆手止道:“此事为师已决,不用再说了,你另有重任,我们师兄弟五人年事已高,再加上最近连日运功,已经渐感体力不支,一旦发生意外,蜀山的存亡就寄托在你身上了。”说罢转身入得无极阁里间,想是回内室维持法阵去了。长卿无奈,只得道:“小天,你先出去准备一下吧,待会回来出发。”景天临走时兀自听见长卿跟紫萱的温存暖语 “……你要多加小心!"“放心,不会有事的!"  
  刚迈出无极阁,行不多远,就听到一旁大树下有人直喊:“喂,景天,呆瓜!这边啊!"景天环顾了一圈才看到是雪见和花楹,便跑上前去,道:“诶?雪见,你怎么在这里?哦,我知道了,你偷听,是不?”雪见差点又赏他个毛栗子,一跺脚,指鼻子上脸道:“还说!我问你,怎么才出来,我都在这等好久了——”景天一时不知怎么跟她说,结巴道:“我……这……”雪见揶揄道:“这什么这!啊哈,我知道了,看来景大剑仙一定又得着什么宝贝了,不然不会这样满面红光,连头上都在冒热气呢!"  
  景天满脸苦笑道:“雪见,你就别笑我了,我们说正经的,这次……对不起了。”跟着含含糊糊将在无极阁中清微的话转述了一遍,然后道:“我和紫萱姐答应入锁妖塔取回镇妖剑,这样掌门就可以克制邪剑仙了,我也算帮了蜀山和徐大哥的忙了。等事完后,我就见价卖给你了,报仇也好,隐居也罢,怎样我都听你的,我答应过你的,一样也没忘。”  
  雪见嘟嘴道:“哼!算你有良心,还记得答应我的话……噎!什么你见卖我见买的,好恶心!我有说过要你吗?”景天顿时也来了劲,道:“你要也好,不要也好!反正我是厚着脸皮卖定了。”雪见掐脖子做欲呕之状,一会正容道:“诶,对了!你说的那锁妖塔,一定很危险吧?”  
  景天不想她担心,遂道:“这没什么,不过是去取样东西,只要脚底抹油快跑就行!这个我最在行了,我和紫萱姐去就行,就不用劳动你和小葵的大驾了!"雪见道:“那为什么徐大哥不去?”景天据实道:“掌门说蜀山弟子进去会比较危险,还说他留在外面另有重任,似乎要传位给徐大哥的意思。”雪见一听急了,道: “……那就是说一定很危险喽!不行!我也要去!一定要去!"景天慌张道:“不行,既然危险,你就更去不得!因为……哎呀”没留神腿上就被狠踢了一脚,又听雪见板着脸道:“什么行不行的!多一个人帮忙就多一份力量,也少一分危险,你会不会算帐啊!还亏是当铺出来的呢!好!就这么定了!我说行就行,你再多说,看我踢死你!还不快把小葵叫来一起上路!"  
  景天平日里最怵于她,哪敢还有什么异意?当下大叹一口,掉身而走。然后来到龙葵房中,见她已恢复了蓝发原状,正俏生生地站在窗口发呆,便道:“小葵!你怎么了,一个人站这儿?不高兴吗?”龙葵回头望了一眼,叹息道:“哥哥……我、我不喜欢这里,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去找灵珠?”景天搔搔头道:“为什么?这里不是很好吗?”龙葵扪胸垂首,好象一副很害怕的样子,凄然道:“我怕、我怕那个锁妖塔,之前我一直在上面,那里很可怕……小葵不想再回到那里面。”景天默然,道:“不要怕,我们过几天就走。但这之前我和紫萱姐要去取回镇妖剑,大概只要一天的工夫,你就不必跟去了,在这里等我,好不好?”  
  龙葵疑惑,道:“去哪里取?”景天道:“去……(因不想龙葵重缠噩梦,只得改口)去蜀山的一个禁地,外人不可以去的。”龙葵问道:“是锁妖塔吗?”景天立时真想抽自己嘴巴,连撒个谎都不会,急道:“不、不是!你别想太多啦!"龙葵摇头道:“哥哥你别骗小葵了,你的眼睛是不会说谎的!一定是锁妖塔,还有,如果不危险,你怎会不让小葵跟去?”  
  景天慌忙解释:“小葵!我们只是取个东西,不会有太大危险的。我知道你害怕那里,所以不要你跟去。你就听哥哥的话吧,乖乖待在这里。”龙葵万般焦急,道:“那……雪见姐姐去吗?要是她去的话,我也要去!我……知道,我不如她漂亮,也没有身体,但是……但是我关心哥哥的心一点也不比她差!虽然小葵十分十分地害怕那里面,但为了哥哥,小葵什么都不怕了。”景天听得这番真情表白,内心万分感动,道:“小葵……我也是关心你,不想你有事,才……不要你去的。听话。”龙葵黯然,道:“我们……不是说好了永远不分开的吗?哥哥一个人进去的话,我会很担心很担心的!哥哥就这么不愿意我帮忙吗?还是……觉得小葵就永远只会拖累哥哥,什么忙都帮不上?”景天人急口呆,道:“小葵!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明明知道的!哎!"龙葵急得都要哭了出来,道:“哥哥~~求求你让我一起去吧?可以吗?”
    景天头大先是雪见,再是龙葵,不让她们去偏生要去,而且自己又愣是受不了她们软磨硬泡,不同意也不行,感叹自己只怕是今生与女人犯冲,才会处处“受制于人”,想想还是孔老夫子圣明,唯女子小人难养也!终于只好无奈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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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8-30 22:30:20 | 显示全部楼层
十四

     遂与龙葵一道,来到无极阁外同雪见会合,三人再一道进入无极阁中见过清微,清微听他们准备好了,遂将其连同紫萱一并带入内间。只见里面四四方方,惟有墙上的石刻八卦图和五座按位环绕排列的蜀山五长老打坐运功用的石台最为醒目。清微吩咐四人坐到石台**,同时心无旁骛集中意念,然后命其余四位长老与自己共同运功,转眼间地上现出一个圆形法阵,紧接着白光一闪,四人睁开眼时,已身处高高塔顶,看着周围云过雾绕,真有一种平地升天的感觉。  
  雪见一指前方,道:“快看,入口!"众人果见不远处有一个豁大的缺口,里面还闪烁着奇异光华,想来必是这锁妖塔的入口无疑了。刚要走,龙葵却裹足不前了,景天回过头来问道:“小葵,你怎么了?”龙葵道:“哥哥……我好难受,我不喜欢这里,快离开,好吗?”景天无奈道:“我们刚才不是说好的吗?你怎么又……”龙葵一把捂住脸颊道:“哥哥不要!不要说了……我不喜欢这里……这里很黑,还有很多鬼……不!很多怨灵在身边绕来绕去,好可怕……我们快走吧! "  
  景天深知她对此塔的恐惧因由,只得宽慰道:“小葵,别怕,有我在,还有大家,我们会保护你的!"边说边将手扶在龙葵肩膀上,好让她有一种安全感,龙葵受此鼓舞,心情也放松许多,雪见却看在眼中甚觉不是滋味,不耐道:“你们婆婆妈妈好了没?还不快走!"于是四人顺着入口进入锁妖塔中。  
  这锁妖塔共分十层,起先几层路不难走,也没多大障碍,偶而遇上几个小妖,亦不难对付,四人谈笑间即轻轻松松将之赶走,如此一路通达直下到第七层。  
  这层刚开始倒颇为顺畅,眼看就要到达出口,赫然间被前方一块巨大冰石所阻。四人当下尝试着运用各自兵器将之捣碎,谁曾想竟如蚂蚁撼树一般毫无用处,即连景天的魔剑亦不管用。雪见不耐道:“呸呸呸!这是什么破冰块啊!这么硬,像石头一样!"景天道:“你别急,冰怕火烤,我再用徐大哥教我的‘烈炎掌’试试。”说罢立定起式,气运丹田,一招“流星火雨”劈上。  
  哪知这团火一样的刚猛掌劲才击到冰面上即化于无形,竟连半点裂痕都没有,四人深吃一惊。忽然身后一个女声道:“没有用的,那是万年坚冰,你们打不碎的。”景天四人同时回头一看,差点没惊叫出声,原来自己身后不知何时竟多了一个冰样的女人。那女子长相倒不差,只不过通体晶莹剔透,脸上冷若冰霜,浑身散发着一股逼人寒气,加之面无表情,乍看上去就像一座冰雕似的。景天大惊小怪道:“啊,啊,什么东西?”那冰女人道:“我叫冰晶女。”她说话时脸嘴都不动,越发给人一种莫名寒意。雪见抢着道:“这冰块是你放的吗?”见那冰晶女点头默认,又道:“还不快把它给我弄掉!我们要过去!"冰晶女道:“不行,我要在这里等人,不想任何人来打扰。”景天摸摸后脑,奇道:“等人?什么人?这里除了我们几个,是不可能有其他人进来的啊!"冰晶女道:“一个男人,比你英俊多了!我已经在这里等了他差不多三百年了。”景天霎时想起清微跟自己说的那个三百年前只身闯入锁妖塔斩杀天妖皇的蜀山弟子,寻思会不会是他。  
  紫萱同样猜晓内情,不由一叹道:“你不知道他是人,而人的寿命通常不过百年吗?”景天也道:“是啊!就算他侥幸还活着,现在也一定是鸡皮鹤发、老态龙钟,根本谈不上什么英俊了。”冰晶女那张素来全无表情的脸突似泛起一丝激动,道:“不会的,敬郎(众人猜想可能是那个蜀山弟子的名字)不是普通的人,当初有一个比我法力强得多的怪物想欺负我,是他,杀死了那个妖怪救的我,后来,由于塔底血池水涨,他下不去,是我打开密门放他下去,他临走前说过要回来找我的,还说要跟我长相厮守,他不会骗我的!所以我要一直在这里等他。”四人知晓了这冰晶女与那蜀山弟子之间的一段孽缘,不禁唏嘘,景天道:“他不是骗你,而是真的回不来了……”冰晶女不信,道:“回不来?为什么?”景天低头道:“因为,他已经si了……”冰晶女激动道:“他死了……他死了……我不信!我不信!如果没有证据的话,我是不会相信他已经死了……”紫萱道:“我们没有骗你,如果没错的话,他的尸身现在应该就在塔底血池中,这样吧,你不如先放我们过去,等我们找到了他的尸体,将他带回来给你看。”
    冰晶女道:“不行,我一定要亲眼见到才会相信,我跟你们一道去!"说完施法摇身一变,化做一枚冰晶戒指,对着紫萱道:“这位姐姐,你我同属水系,将我戴在你手上,我带你们过塔底血池。”紫萱依言将之戴在左手中指上,四人再回头一看,那座拦路的巨冰顷刻间轰然倒塌,四人大喜,快步通过第七层。  
  来到第六层,没走几步,忽然间一只庞然大物从旁窜出,那是一只脸似胖猫、身如巨熊、圆圆滚滚、憨态可掬,全身毛色黑白相间的异兽。那兽一见到景天等人,张牙舞爪地即要扑来。景天提剑道:“啊哈,好久没打过这么大的妖怪了,来得正好,看剑!"紫萱却似看出了些什么,一把拦住景天,摇头示意莫动,自己则捻指念诀,一指那兽,那兽立刻犹如冻僵一般,呆在原地动弹不得,只有呼呼喘气的份。她使的这招名唤“束身定”,原本乃是蜀山术法,不经意间从长卿处习得,平时不常用,故景天等人谁都不识,还以为是她自己的招式。景天看得眼馋不过,道:“紫萱姐,你这招真俊!能不能教我?”  
  紫萱微笑着道:“以后再说吧,我们正事要紧。”雪见刮了刮脸皮,挖苦道:“不羞不羞!看到人家有什么好本事就想偷学,真会算帐啊!我们的景大侠不是天下第一的吗?”景天急道:“我哪有说过我是天下第一?你别冤枉人好不好。”雪见笑道:“我是说你脸皮天下第一。”紫萱不想听他们两个斗嘴皮子,转而去看那只被自己制服的异兽状况,忽然道:“你说你是蜀地圣兽大熊猫,让我们不要伤害你?”那兽呜呜点了点头。景天诧异道:“哗!紫萱姐,你竟听得懂它的话,真本事啊!"雪见又在一旁揶揄道:“怎么,又想求人家教你是不是?说你脸皮天下第一还不承认。”(他们却不知女娲族与生俱来就有一种能与万物生灵对话的异能,而并非可学之法术也,就像仙2中的李忆如)紫萱轻摆了下手,示意别打岔,对着那大熊猫道:“难怪我看不出你有半点妖气,那你是怎么会被抓到这儿来的?”那大熊猫咿咿呜呜了半天,景天不明所以,问道:“紫萱姐,它说什么?”紫萱道:“你说有坏人觊觎你的皮毛,要伤害你,你就一掌把他打si了,正好被路过的蜀山道士看到,因此就误会你是害人妖精,所以把你抓到这里来了。”众人听了,俱哭笑不得,心想那帮蜀山杂毛也忒不近人情不分青红了吧。紫萱叹息摇头,对着那大熊猫道:“你既不是妖,这锁妖塔根本关不住你,为何不想法出去,还要留在这里?”那大熊猫又咿啊了一阵,紫萱道:“你说这里比外面安全,你既不想再伤人,也不想被人伤害,所以不想出去。”紫萱由此全然明白了,感念这只大熊猫之善良,不禁起了相帮之意,便道:“这样吧,我教你出塔之法,离此地向东二百里有座月凉山,那里人烟罕迹,是不会有人来伤害你的,你出塔之后,就上那儿去吧。”说着用手一指,那大熊猫脑门上精光一闪,非但身体又重获**,且像已受了紫萱心灵感应知道了出塔之方,高兴地呜呜直叫。  
  待要走时,兀自依依不舍,重又跑回紫萱身边,摇头晃脑地不知说了些什么,紫萱面露惊喜,道:“你说你要报答我,今后如果我和我的后代有什么困难,就到月凉山来找你?”大熊猫兴奋地又叫了一声,紫萱面漏慈笑,点了点头。那大熊猫心满意足,掉头而走。(至后来紫萱的后裔李忆如,也就是仙一赵灵儿和李逍遥的千金,为了寻父上月凉山之时遇到的那群熊猫,就是这只大熊猫的子孙,隔代恩情,终有报时,此乃后话,此地不表)  
  看着那只大熊猫远去,景天道:“紫萱姐,你又做了件好事,菩萨会保佑你的!"紫萱叹息道:“但愿吧,我们走。”四人继续前行。往下几层开始道路愈渐复杂难绕,所遇之妖怪也更多更强,众人凭藉高超武艺和聪明智慧,加之还有化身冰晶戒指的冰晶女不时从旁提点,总算有惊无险地到达了锁妖塔底层。  
  刚由入口进入,放眼但见一条宽阔的血池挡住了去路,池中血海翻腾,兀自散发着一股刺鼻恶臭,让人隐隐作呕。雪见捂鼻不耐道:“景天,这是什么鬼地方啊!这么恶心,我们还是走吧。”景天道:“来都已经来了,难不成要半途而废?雪见你还是忍忍吧。”转而向紫萱道:“紫萱姐,我们该怎么过去啊?”紫萱也正在想辙,突然手上的戒指一亮,紫萱似受了冰晶女的心灵感应,当即大受启发道:“好,好,知道了。”说罢面向偌大血池,合紧双目,默念咒语,忽然双手一展,平地里立刻刮起一阵凛冽刺骨的寒气,中间还夹杂着片片雪花,铺天盖地,景天、雪见、龙葵三人抵受不住,纷纷遮头闭眼。
    等这阵寒风刮过,睁眼只见四面八方已经成了一片银白色的世界,原本偌大的血池已被冰封起来,而且冰面极厚,三、四人在上面走也不是问题,景天高兴地一蹦道:“哇!紫萱姐真有本事,真聪明啊!这下我们可以走了。”雪见又来斗嘴道:“去!像你啊!人头猪脑,是不是又想偷师埃”景天不高兴道:“雪见,你干吗老是编派我?”紫萱道:“这可不是我的功劳,你们要谢谢冰晶女,其实是她借助我的手施的法术。好了,别说了,我们快走吧。”众人不再多言,当下沿着冰面小心翼翼地前行着,行了约莫一炷香的工夫,前方现出一块空地,上有三根紧邻不远倒插在地的巨型剑柱,其中一根剑柱下,安详的躺着一堆枯骨。  
  景天等人走上前去,依照枯骨身上残存的衣服碎片及周围散落的物品来看,料想八成就是那名当年舍身取义的蜀山弟子,景天低头哀叹道:“唉,前辈,您老人家安息吧。”紫萱感觉到指上的戒指一阵抽动,亦感应出那冰晶女恐怕业已看见了实情,在为自己心爱之人伤心难过着。这时忽听龙葵道:“看,镇妖剑!"  
  众人寻声望去,果见离此不远处还有一副遗骸,骸骨身上插着的正是蜀山遗失多年的,自己千辛万苦要找的镇妖剑。景天大喜,愣头愣脑地冲上去便要拔剑,紫萱喝止道:“那是天妖皇的尸骨,别拔危险!"无奈为时已晚,景天还是手快一步已将剑拔了出来,顿时一阵刺眼夺目的强光射出,只听得“哈哈哈哈”数声狂笑,众人睁眼瞧时,原先的那摊尸骨竟活了过来,变成了青面獠牙、狰狞可怖的天妖皇。  
  景天这才意识到镇妖剑乃是此魔头的克星,正镇压着它的魂魄,现在将剑拔出来等于放虎归山,自己一时失误,竟可能要搞的遗祸人间,真恨不能狠狠抽自己耳刮子!  
  那天妖皇复活后,仰面朝天伸了个懒腰,狂笑道:“啊哈哈哈哈哈——!才三百年不到,我就等到了这一天,运气真好!我早就料定你们人类一向贪婪,不可能将这么好的宝贝丢在这里的,没想到这么快。”众人均倒吸了一口凉气,凝神戒备开来。果见那天妖皇目露凶光,随即杀气腾腾道:“哼,想当年蜀山派那帮臭道士用尽诡计引我上当,想致我于死地,老子福大命大,今朝终于等到报仇的机会了,你们就做我第一个牺牲品吧!"  
  骤然间将身上阔袍一展,双爪咯咯伸开,爪间各喷出一股白烟,竟是冲着雪见龙葵而来。雪见龙葵立时身不由己地被点点吸引过去,天妖皇则格格狞笑道:“哈哈,处子之血、室女之魂,我最喜欢,你们快来吧,快来成为我增加功力的源泉吧。”雪见龙葵俩一边拼命挣扎抵抗,一边害怕的高声呼救。景天见势不妙,举起魔剑便要砍下救人,哪知那天妖皇只是一瞪眼,魔剑立刻犹如着了魔一般,硬生生定在半空怎么也砍不下去了。天妖皇双目再一放光,景天竟连人带剑摔出老远,紫萱看出端倪,忙提点道:“小心啊!那天妖皇邪气太甚,魔剑与它相吸相生,对它不起作用,只有镇妖剑才是它的克星。”景天大受启迪,一翻身爬将起来,扔下魔剑,伸手接过紫萱抛来的镇妖剑,气贯剑身,一招“力劈华山”,当头劈下。  
  天妖皇只得撤爪抵御,万般惊险地躲过了这一击。雪见龙葵一待挣脱,重重摔在地上,浑身好似抽空散架绵软无力,一时均起不来。天妖皇心恨紫萱出声提点,坏了自己好事,凶神恶煞般叫道:“臭娘们!找si!"十指如钩,疾如闪电地迎面朝紫萱扑来,紫萱连忙操刀迎战。景天见紫萱有危险,也提着镇妖剑加入战团帮忙助阵,三人立时陷入混战之中。  
  孰知不战不知道,才斗数合,景天即浑身大汗,意识到这天妖皇可能是自己行走江湖这段时间以来,所遇之最强最难缠的对手,自己砍向左,那天妖皇就瞬间移到右面,自己往前刺,那天妖皇不知什么时候竟已转到身后,好几次饶是自信不会砍空,至少换做一般对手应该格挡一下,那天妖皇竟仍能气定神闲的避开,它那瞬间移动的功夫,是以前所遇的那些钱万宏、古藤精、罗如烈乃至哼哈二将等均为不及的。不仅如此,自己只要一砍空,便会门户大开,让那天妖皇有机可乘,迅雷不及掩耳袭来。好在那天妖皇似乎颇为忌惮镇妖剑,景天一待有险立刻将之舞得滴水不漏护住周身,天妖皇亦不敢强攻。
     紫萱手边无仰仗之克星法宝,没这般幸运,一不留神,肩部中爪,仰翻在地。天妖皇乘势戟指直取咽喉,欲取紫萱性命。景天大骇,惊叫一声:“紫萱姐!" 举剑来救。哪知天妖皇这招竟是虚晃一枪,抓至半途突然转回,景天关心则乱,加之没有料到那天妖皇竟会中途变招,胸口被抓个正着,一阵昏天黑地的剧痛,身体倒飞出去,重摔于地,勉强支起身子,哇地吐出一口血。  
  天妖皇高振双臂,仰天狂笑,正欲取景天四人性命。哪知紫萱嗖然站起,玉臂前后一摆,并指立了个法诀,口中默念一阵,忽然畅开双臂,指上的冰晶戒指随之寒光大盛。立时间,天妖皇的周围平地卷起一阵极强的寒风,兀自夹杂着冰雪萦绕全身,它脚下亦开始慢慢结冰,先是周边地面,很快蔓延至脚踝,不一会儿,膝盖以下竟被完全冻祝天妖皇大惊失色,此时在它眼里,面前的已不单紫萱一人,看到的确是冰晶女依附在其身后,在助其发功。  
  原来紫萱眼见这天妖皇过于强大,料到寻常招式武功耐它不了,危急关头受到冰晶女心灵感应,遂决定使出自己水系一脉中最高的招数——风雪冰天,再加上冰晶女暗中助阵,这“风雪冰天”使将出来更是威力大增惊天动地,终于使天妖皇难以招架。  
  天妖皇见势不妙,忽然怪叫一声,周身白光一闪,脚下的坚冰随之四碎爆开,紫萱亦被所迸发出的气浪所噬,飞摔出老远,重坠于地,手上的那枚冰晶戒指同时震脱出去,骨碌碌滚到那名以身殉道的蜀山弟子尸骨旁。天妖皇忽又大叫一声,一脸的惊惶,低下眼珠子,但见镇妖剑自后穿透了自己胸膛。  
  原来景天眼见那天妖皇暂时被紫萱的冻气所封,情知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咬了咬牙,强忍着痛,电光火石间从背后一剑刺上,终于在天妖皇挣开冰封的一刻偷袭得手。紫萱见天妖皇慢慢软倒,一步一踉跄走到景天身旁,伸手罩在他头顶,运出一招“烟水还魂”,景天立时感觉身子里暖暖地,伤也好了许多,这时雪见和龙葵亦双双凑了过来,四人经历了此番si里逃生,兀自嘘长问短心有余悸。  
  忽听那天妖皇在旁嘶哑着声音叫道:“哼!哼!如果……如果不是这里的化妖水如此厉害,这三百年来,我的法力竟被化去十之八九,如果不是那只冰妖吃里爬外帮着你们这帮外人(转眼斜了斜一旁已经现出原形,伏在蜀山弟子尸骨上的冰晶女),今天,今天死的就是你们。……哈哈哈哈!小子!你运气好,我失算了!就成全你拿我的头颅回去向蜀山贼道邀功吧!"景天大怒道:“住口!你这妖孽!竟敢辱我蜀山?!我们蜀山派才没你这么卑鄙呢!"天妖皇冷笑道:“你这小子!愚蠢之极!自己不过是被蜀山贼道利用的工具罢了,却甘当人家的马前卒,他们一定许了你不少好处吧?哈哈!哈哈哈哈!"景天怒道:“住口!你这妖孽为祸人间,人人得而诛之!我辈替天行道行侠仗义,才不是为什么好处!"  
  天妖皇不屑道:“虚伪!无知小儿,你又懂得什么?妖、人本是同类,但妖有强大的灵力而人没有。妖与人的区别,就好像骏马与驽马一样,驽马嫉妒骏马日行千里,便设置锁妖塔关押骏马,企图将骏马诛灭,妄想天下没了骏马,也就不觉驽马之慢了!"景天越听越气,抢口道:“你胡说!我蜀山乃修仙之士,根本不会 ——”天妖皇道:“修仙?!哼哼!驽马即使日跑夜跑,也永远成不了骏马,所谓修仙,不过是你们白日做梦,自欺欺人!更何况技不如人,便用尽阴谋诡计,卑鄙无耻!"景天笑道:“哼哼,就算我们是驽马又怎样?殊不知还有‘骐骥一跃,不能十步;驽马十驾,功在不舍’之理吗?再说空口无凭,你说蜀山用尽阴谋诡计,有什么证据?”天妖皇道:“我此时灵力,尚不到当年一成,你平心而论,蜀山当年若不用阴谋令我中计,又怎能将我关在这里?”景天暗忖先前那番九死一生的战斗,心想这天妖皇说的也不无道理,但仍道:“力拼不如智取,这无可厚非啊!打架本来除了拼武力外,还要拼头脑的,自己不读书就不要怨人啦!"  
  天妖皇蔑笑道:“哼!不错!妖类无智,生来只知有恩报恩,有怨抱怨;不像你们人类,只因为嫉妒便大开杀戒!设计害人!"景天气恼道:“你,你——!" 紫萱合场道:“好了,不要争了。这种问题,再争几千年也不会有结果的!这里已经是最底层,我们快出去吧……”景天点点头,道:“对,此地不宜久留!"雪见则傻傻地去问天妖皇,道:“你快说!我们怎样才能出去?!"天妖皇此时已越发不支,捂着心口,粗喘着气道:“你问我?莫说我若知道出口在哪里,也不必坐困于此了!就算我知道,也休想我告诉你!"雪见鄙笑道:“呵,刚才还说自己‘无智’,临死还要找个垫背的,这等卑鄙我们可不及你。”景天则大愁道:“不会吧!难道、难道还要回到塔顶出去?太困难了!"紫萱摇手示意莫急,道:“我知道塔底有个法阵作为出口,妖力是无法打开的,但是人力就可以……”
    天妖皇一惊道:“你,你怎么知道?……难道一年前,就是你帮赤炎他(赤炎,仙3外传中南宫煌的爹)——”紫萱轻点了下头,道:“……不错,是我。”天妖皇道:“他,他现在怎样?你利用了他?”紫萱道:“他失去了灵力,但是很**很快乐。他帮助我,我帮忙他,我们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有什么不好的呢?如果你肯信任我,我也一样可以帮你——”  
  天妖皇仰天狂笑了一阵,声嘶力竭道:“我……永远都不会……相信……人……的……”猛地向前一伏,趴倒在地,不一会身子便化作一缕青烟,消逝不见了。景天心有不明,问道:“紫萱姐,它刚才说的赤炎是什么?”紫萱叹了口气,道:“阿天,你什么也不要问,也答应我,出去以后什么都不要说……好吗?”景天虽不明白,但还是点头做允。  
  四人回头又去看那冰晶女,只见她绵软无力地趴在那具蜀山弟子的遗骨上,形体忽明忽暗,紫萱知道她受创颇重,时日无多,柔声道:“你……还好吧,我来帮你。”冰晶女有气无力地道:“不用了,谢谢你们为我夫君报了仇。”景天喃喃道:“夫君……?”只见冰晶女道:“小伙子,你过来!"景天心存疑惑,走上前去。那冰晶女不知从何处拿出一物,塞于景天手里,景天定睛一瞧,竟是张五万两的银票,还是存在渝州最大的钱庄里的,至今有效。景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颤声道:“这……这……”冰晶女道:“很奇怪是吗?这是我从一个贪财鬼手上抢来的。当初敬郎答应要带我走的,我知道他是人,你们人类世界里没有钱是不行的,这些我本来准备和他出去后,一起去过快活日子的,可现在……用不着了,就送给你吧。”说到此,脸上闪过一丝哀恸。景天捧着这张五万两银票,双手直发抖,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见那冰晶女低头吻了一下那名蜀山弟子的额骨,轻幽幽道:“敬郎,这样也好,今后我们……可以永远……不分开了。”终于伏在她心爱之人身上,不动了。片刻,那冰晶女和蜀山弟子尸骨,竟双双化成一堆雪片,被风一刮,扬扬飘散了。  
  紫萱摇了摇头,轻叹道:“世有无情人,却有深情妖,唉!我们走吧。”说罢施法运功,唤出塔底法阵,景天收好银票,拿上魔剑和镇妖剑,与紫萱、雪见、龙葵四人一道顺着法阵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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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8-30 22:30:49 | 显示全部楼层
十五  命陨情殇

    众人出了锁妖塔,被法阵传送到无极阁附近的一祈天台上,景天、雪见、紫萱三人皆平安无事,却惟独不见了龙葵,景天奇道:“咦,小葵呢?怎么不见了?”雪见道:“莫非还困在锁妖塔里没出来?”景天道:“不行,我要回去找她。”紫萱道:“等等……她不在塔里,应该在蜀山,可能由于她是鬼的缘故,而符咒的法力太强,所以被传送到更远离锁妖塔的地方去了,以她本领应该平安无事,慢慢再找无妨。我们现下已找到了镇妖剑,此剑乃蜀山最重要的物事,非我等所能掌握,且关系天下苍生命运,还是先把镇妖剑送给长卿要紧。”
    景天兀自担心龙葵安危,便在此时,雪见忽然惊道:“快看,那人怎么了?”景、紫二人顺著雪见所指的方向望去,却见前方十余丈处,一人歪倒在无极阁侧墙边上,不知死活。三人心下大疑,疾忙上前查看究竟,却是蜀山弟子守真,已然身负重伤,三人扶起询问端的,守真气息奄奄道:“我没事……不要管我,邪剑仙…… 带了大批妖魔……往无极阁去了,快……快去……”三人情知蜀山有变,忙向无极阁方向奔去。
    刚拐过墙脚,却见一伙人众将无极阁门口团团围定,虎视眈眈正拟冲入,为首不是别人,正是在蓬莱御剑堂和无极阁外间两度交手的对头邪剑仙,身后却是一批变身后的霹雳堂武士,张牙舞爪的甚是恐怖,看来邪剑仙早有预谋,乘五长老闭关修炼无暇分心之际,企图一举攻灭蜀山,蜀山派虽布置人手紧守山门,却没料到邪剑仙善于变身易容,又对蜀山地形极为熟悉,从锁妖塔方向遁入,竟然偷袭成功。
    景天见情势危急,铮的一声拔出镇妖剑,擎在手中,大喝一声:“大胆妖孽,竟敢上我蜀山,今日绝不轻饶你!”邪剑仙回头一看,见景天手中明森森的一把宝剑,自有一股罡气,凛然不可侵犯,心知此乃蜀山派镇派之宝镇妖剑,不由大喜,狞笑道:“很好,替我把镇妖剑取出来了,让我省了不少力气,拿来吧!”景天大怒: “你别做梦了!”邪剑仙冷笑道:“哈哈,口气蛮大的嘛,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能耐!”紫萱情知今日一场恶战在所难免,把天蛇杖一挡,嘱咐道:“大家小心,凝神对敌!”
    邪剑仙一挥手:“去,把镇妖剑给我夺过来!”他身后几名霹雳堂武士立即猛扑上来,欲夺取景天手中的镇妖剑,景天一招“平沙落雁”劈翻两名武士,却有更多敌人上来纠缠,寻思今日敌众我寡,势难抵挡,镇妖剑乃蜀山宝物,必然深蕴潜质,自己不会使用,无法发挥该剑威力,不若由自己抵挡敌人,让雪见拿剑入无极阁送到五长老手中,或可让镇妖剑发挥威力,打退敌人,如此蜀山方保无虞,另则雪见得脱恶战,能保安全,纵然牺牲自己亦不为憾。遂把镇妖剑往雪见手中一塞,急道:“雪见!快拿镇妖剑进无极阁向五长老求救!他们知道如何使用这剑,这里我们抵挡。”雪见一怔,见他语气急迫,不及细想,接过镇妖剑便往无极阁门口奔去。
    便在此时,清微真人听见外面喧哗,出来查看究竟,刚揭开门帘,见到邪剑仙带领的霹雳堂武士与景天、紫萱混战一团,雪见手执镇妖剑往己处奔来,不由一惊,疾忙上前接应。
    邪剑仙见清微出来接应,寻思若让这老道拿到镇妖剑,今日不要说无功而返,恐怕自己的老命都要送在蜀山上,不由大急,但他在危急之时仍不慌乱,命两名武士正面拦截雪见,自己则寻个空隙,一个“邪踪魅影”跃上半空,从半空朝雪见扑击而下!此刻景天、紫萱又劈翻两名武士,见雪见危急,不由大声惊呼:“雪见,小心头上!”
    说时迟,那时快,雪见刚以一个旋风腿踢翻前来拦截的两名武士,忽觉头顶一股阴风直扑下来,听见景天、紫萱惊呼,猛抬头看时,邪剑仙已近在眼前,大骇之下,不及抵挡,后颈已重重的着了一拳,这一拳的力道好不强劲,登时雪见整个人被拳力带到飞起,摔出十余丈远,镇妖剑亦脱手飞出,却被邪剑仙一把握住。邪剑仙得此宝物,心下大喜,忘形狂笑!
    清微大怒,不顾自己孤单一人,功力不及邪剑仙,手中又没有兵刃,一招“追云赶月”上前强夺镇妖剑,邪剑仙右手一挺,往前用力一送,镇妖剑的剑锋恰从清微胸口穿过,登时血染道袍,清微忍痛,积聚毕生所有内力,一掌击中邪剑仙的胸口,邪剑仙一时托大,自己左胸亦重重着了一掌,登觉内力阻滞,已知受了深重内伤,只得拔出镇妖剑,左手捂住自己胸口,召唤手下暂时撤退。
    蜀山派暂时得脱大难,却已满地横尸,触目惊心。景天疾冲到雪见身边,一把抱起,却见雪见双目紧闭,一缕芳魂已然飘逝。“雪见!”景天将雪见的尸身紧紧搂在怀里,感觉雪见的身体慢慢冷却,心下悲痛无已,一声呼喊,泪下如雨。那边厢长卿从山门赶回,见到清微尸身,昔日待己恩重如山的师父,今日却已仙逝,成为永诀。他素来沉稳,但今日亦无法控制自己情感,当下紧抱师父尸身,不由放声大恸。紫萱、花楹在一旁陪护,虽然悲痛焦急,却也无法可想。
    数日之后,蜀山回复往日平静。由于幽玄、静明、和阳、苍古四长老年事已高,平日以清修为主,无暇管理俗务,“常”字辈弟子中并无杰出人物,长卿虽已被开除出蜀山派,但他人才出类拔萃,素来受上辈长老器重,又与其他弟子大多交好,当此掌门新丧、强敌窥伺的非常时期,经四长老重新招为蜀山俗家弟子,又暂时代理掌门事务。长卿果然不负众望,在紫萱协助下,将蜀山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清微、阵亡蜀山弟子及霹雳堂武士的尸身业已收殓,伤者亦得到救治,惟独雪见的尸身不曾埋葬,而是置于一具冰棺之中,停放于前山神女峰上的一间冰室内,说来也奇,雪见的尸身非但无任何腐烂迹象,其伤口反而自行愈合,该奇事一时传遍蜀山,众人皆无法解释,只有四长老、长卿、紫萱等人隐约推测是雪见的神树之体所致。龙葵亦已返回蜀山派,原来她是被符咒的法力传送到蜀山故道去了。
    景天每日无事,便陪伴在雪见尸身旁,整日价痴痴的不愿多说一句,数日水米不进,憔悴了许多。他本是一个浑浑噩噩的少年,早年父母双亡,在赵文昌手下做事又尝尽人情冷暖,对于世间诸般情事原本不放心上,再大的事也只嬉笑牢骚之后即刻淡忘,却在不经意间邂逅雪见并结伴游历江湖,数月来多经变故,两人相互扶持,又了解到雪见的身世与自己相仿,不禁生出相惜之情,他虽然懵懵懂懂,却也觉得和雪见待在一起,虽少不得受其讥笑棰楚,却感说不出的快乐。如今雪见音容犹在,佳人已逝,方才尝到“情”之一字如何煎熬。
    紫萱、长卿见景天整日价无精打采,知他心中悲苦,好言劝慰,景天就似没听见一般。一日龙葵来找景天,见他依旧闷闷不乐,也不禁自觉心情黯淡,对景天道: “哥哥,都是我不好,当时如果和你在一起,让我去送镇妖剑,雪见姐姐便不会……”景天道:“小葵,不要说了,这怎么会是你的错呢?” 龙葵似乎忽然想起一事,道:“哥哥……我、我刚才刚刚见过雪见姐姐,她很关心你的安危。她听说你平安无事,很高兴,也很安心,说自己没有白白牺牲……”景天不信:“小葵你怎么可能看到雪见呢?”龙葵道:“哥哥你不要忘了,小葵是鬼啊,雪见姐姐去世了,她的魂魄……自然可以和我交流,不是吗?”景天抬眼看看龙葵,摇头道:“小葵,你说的不是真的,雪见是神树之体,怎么可能有魂魄呢。小葵你一向是不说谎的,你的眼睛告诉我你说的不是真的。”龙葵只好实言道: “对不起……哥哥……她死的那一刻我恍惚看到她的魂影了,真的!可是再怎么找都找不到……我、我看到你这么消沉,我心里真的好难受,我想找出她来,让她好好劝劝你,你也许会听她的。可是……可是怎么找都找不到,我真是太没用了……”景天见她真情流露,心中也不禁感动,双手抱住龙葵的肩膀道:“小葵,谢谢你的关心,我答应你,我会振作起来的。”经此变故,景、葵二人的感情又增进一层。正说话间,守观自外叩门进来,打个稽首道:“景少侠,龙女侠,徐师叔请二位移步无极阁,有要事相商。”其时长卿仅为代理掌门事务,并未正式接任掌门,是以众弟子仍以辈分相称。
    景、葵二人走进无极阁外间,却见紫萱也已到来。紫萱得知景天情绪已有所好转,也甚为欣然,道:“阿天,你能明白就好,其实,雪见并没有死,”她指指自己的胸口道:“她就在这里。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子,身处何方,永远都会在你心里!只要彼此牵挂,就还有数不尽的生生世世!所以,你要振作起来!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你不能让雪见失望,知道吗?”景天似有所悟地点点头。此时,长卿从里间走出,详询了景天近来的情况,又劝慰了一番,然后告诉三人,召唤他们来是有寻找灵珠的任务要交代,和阳师叔近日卜算出灵珠可能和蛮州女娲庙有关,并指出从西北经草海可达蛮州,这样看似绕道,却省却了群山阻隔。由于四位长老年事已高,蜀山派掌门新丧,长卿必须代理掌门事务无法分身,其他弟子亦必须各司其职守护蜀山,寻找灵珠的任务只好交代景天完成,龙葵、紫萱同行协助。最后长卿特别叮嘱:“如果遇到邪剑仙,能避则避,千万不要太过逞强,要知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不能再有伤亡了。”景天等人允诺而去。长卿则继续忙于整顿蜀山事务不提。
    却说景天一行来到草海,却见一片绿幽幽水草地带望不见边,这草海实则远离中原的西南方向的一片沼泽地,少有人迹所至,属于蛮荒之地,毒虫毒蛇甚多,更兼毒瘴疠气,三国时蜀汉丞相诸葛亮率领大军南征孟获,因人地不熟,便曾在此大吃苦头,其险可知。景天一行艰难行进,数次险些中毒,幸亏紫萱乃西南苗人,善于防毒解毒,更识得诸般毒物,终于有惊无险走出草海,来到蛮州地界。紫萱说是一路疲累,在此打尖休息,让各人自去蛮州四处逛逛。
    景天自小在渝州长大,不曾来到苗人地方,但见蛮州各处街市楼阁、风土习俗、诸般物事与中原迥异,别有一番风景,颇觉有趣,停停走走,不觉走到城东,但见一座矮丘之上矗立一庙,却不是城隍庙、关帝庙,门匾上大书“女娲娘娘庙”五字,看来当地人为女娲娘娘设庙供奉,却是中原所无。走进庙内,但见供奉女娲娘娘之处更在一个高阁之上,女娲娘娘人首蛇身,神态慈善安详,只是陈设甚为朴素,并无贴金贴银诸般奢华,寻思这女娲娘娘为民造福,不索求回报,却是一方善神。
    景天正要上前祭拜一番,却听见高阁之上有人说话,仔细一听,吃了一惊,原来说话者两人,其中一人正是紫萱。只听一个苍老的女声(似是一个婆婆)道:“这次这么久才来?遇到什么麻烦了吗?”紫萱道:“这次很不顺利,找他就花了很长时间,又千方百计让他拜入蜀山门下……可人算不如天算,他一直想出家做道士,每次都是我暗中阻止,总也没能脱开身……最后让他喜欢上我也是一招险棋,差一点被蜀山掌门识破——”婆婆惊道:“你胆子太大了,稍有疏忽你就没命了。” 紫萱低沉着声音道:“那又如何?反正我已经有了青儿了,就算死也能死得安心……青儿还好吗?”婆婆道:“还好,傀儡汤一直没有断过,只要一停药,她就可以发身长大,跟其他孩子不会有什么不同。”景天越听越奇,难道紫萱姐身上藏着连蜀山长老也不知道的秘密?而且这秘密似乎长卿大哥也未必知道。景天隐隐觉得紫萱姐来历绝不寻常,蜀山上一些情事的发生似乎都是紫萱姐一手安排的。
    停了一会,紫萱又道:“我看看她,可以吗?” 婆婆道:“当然,你的女儿你为什么不能看?”好一阵无人说话,想是两人都在端详孩子,过了一会,婆婆幽幽地道:“算来青儿已经几十岁了,还是这个样子…… 唉……你这当娘的可真够狠心的……”紫萱哽咽道:“婆婆,我知道我没脸见青儿,可是我没办法啊!我真的是太喜欢他了。我们女娲族就是这样,如果始终不动情欲,就会永生不老,一旦把持不定,珠胎暗结,等孩子心智长全,就会吸收娘亲的灵力,娘亲就要死去。我现在用灵力控制住青儿,不让她长大,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我是个自私的娘亲……我对不起青儿……”婆婆道: “唉!我服侍女娲族几千年,痴女子见得多了,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样的……你内丹炼得如何了?”紫萱迟疑了一下,道:“还要三年,这一次他若修道有成,服下后应该能飞升成仙,那样我们就能长相厮守了。可是……蜀山派要用灵珠,他现在也在找,不知道能不能安然度过这一劫。”婆婆叹道:“这是天命,每一代女娲族最后不都是含恨而终的?你已经跟他有了三世的缘分,上一世有了女儿还能白头偕老,你该知足了。”紫萱道:“婆婆!那是什么白头偕老啊?因为我是不会老的,他只能辞官隐居,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为怕人议论,我的身份也从妻到妾到婢……他心里苦我知道,可是我一点办法也没有……”婆婆叹道:“人心不足啊……你要长相厮守,还要年貌相当,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女娲娘娘从神界来到人间,女娲族代代相传,可是肩负拯救苍生重任的,你——”景天忽然想起雪见,两情相悦,长相厮守,果真那么难么?一想到此,不禁悲从中来。
    只听紫萱又道:“我知道……你怨我太自私了,放心,真到要我牺牲的时候,我不会犹豫,不会愧对女娲族列祖列宗的!而且……总感觉这一天已经很近了……”婆婆道:“唉!苦命的孩子……”紫萱向婆婆求道:“婆婆……我求你一事,我死后让青儿发身长大,把她当男孩养吧!也许不识情爱对她更好些……”婆婆颇有些无奈道:“唉……好吧!可情爱是天性,男也好,女也好,一样都逃不掉的!”紫萱俯身道:“青儿……娘一天都没有照顾过你,还让你睡了六十年,娘对不起你…… 但是你要知道,娘和爹都非常非常爱你,我们也非常非常恩爱,可老天不让我们一家人在一起……现在这样,是娘能想到的最好方法,不要记恨娘……”婆婆道: “唉……她听不到的……”
    紫萱似乎从怀里掏出一样物事,又对那孩子道:“这是你爹写给你和娘的诗稿,留给你做个纪念。记住!你不是无父无母的孤儿,爹和娘都在天上看着你,保佑你呢!”沉默了好一阵,婆婆似乎有些不满道:“你这样子,好像马上要去了似的,多不吉利!”紫萱声音涩然道:“我想,也快了……”
    景天听到这里,虽有些详细处还不甚明了,却也大致听明白了紫萱姐正在做一件关乎其前世今生情爱的大事,这件事之重大,使得紫萱姐不惜甘冒失去性命之风险。想到此景天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寻思这事太过隐秘,还是悄悄出去不要声张为妙,由于太过紧张,脚下不稳弄出个声响,却早被紫萱发现:“什么人?”景天只得走出来道:“紫萱姐,是我。”紫萱见是景天,神情间颇有些尴尬,只道:“啊,原来是阿天……真难得,你也晓得这苗人奉为圣地的女娲庙。既然来了,就四处走走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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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狐仙聚义

    景天正待答话,却见龙葵从外面走了进来,不无得意地告诉景天,方才她在赌坊门口跟一个大汉打赌,大汉连赌连输,把手头的钱输光了,无奈之下,把自己的看家本领“乾坤一掷”教给了她,说是在打斗中碰上厉害的对头,以“乾坤一掷”手法掷出大量金钱便可给对方造成严重杀伤。龙葵咭咭咯咯连比带划说个不停,景天却不由发愁,心想这傻妹妹如今学会大把花钱了,这蓝发龙葵倒也罢了,那红发龙葵却不是个省油的灯,万一她使发了性,花钱无度,岂不三两下就能把他景天的家底耗光?正烦恼间,龙葵又说当地纷传蛮州北面的灵山仙人洞近来狐仙显灵,紫萱马上意识到狐仙显灵的事或许跟灵珠有关,当下三人决定去灵山仙人洞一探究竟。
    这灵山仙人洞四周洞壁皆是青色巨岩,脚下亦为青石铺路,却有暗流在石板路面下潺潺而过,水声激荡,冲撞到石壁上,回声入耳,自有一股神秘之感。景天等人一路小心探查而入,好在洞内也不甚深,偶尔碰上几个小妖,以三人此时修为岂会惧怕?三招两式均轻松解决。
正走间,景天脚下踩着一物,捡起一看,忽然“咦”了一声,似乎颇为诧异。龙葵、紫萱凑上来一看,却是一双手套,似是年代久远之物,色泽乌黑,却隐隐然有光泽,不知用什么材料做成,用手扯之,无论力道多大也扯之不裂,且力道一撤便即恢复原状,可见其具有极好弹力,景天呆了半晌道:“听渝州逍遥客栈的李澜老板说起他家先祖曾传下一件宝物,名曰‘摘星手套’,戴上它便能保护手掌百毒不惧、水火不侵、金铁不入,我曾经见过,端的是个好宝贝,后来又莫名其妙失踪,李家还悬赏重金寻找呢,看这物事……似乎就是‘摘星手套’?为何却又流落此处?”紫萱道:“我看这洞里透着古怪,既是护身宝物,可先戴上,以备不测。”
    景天依言戴上手套,却忽然想起昔时在唐家堡门外雪见欲捡搜魂砂,自己急忙阻止,却不知雪见已戴有鹿皮手套,兀自忧急半天。“你不要命啦!也不看仔细就拿,这里面是喂毒暗器你知不知道?!真是的!闯荡江湖也好些日子了,还是这么愣头愣脑的!”“笨,不理你!”“等哪天我高兴了,传你几招,省得你一点江湖经验也没有,到处丢我的人!”……
    景天抬眼望着远处,喃喃地道:“雪见,雪见,当日你对我如此回护,只怨我太笨,没能领会你的深意,如今却是阴阳相隔了。你身在何处,只要能再见你一面,便是死了也心甘情愿!”眼圈儿不禁红了。龙葵看他神情,便知他心意,默默拉住景天的手。景天从幻觉中醒悟过来,沉声道:“我们走罢。”
    三人继续前行,穿过一道石门,眼前豁然开朗,原来走入一间足可容纳百人的大厅,一道石壁正对着门,挡住前方视线,景天正要大剌剌的跨入,紫萱忽道:“噤声!里面有人说话。”景天、龙葵一惊,三人忙躲在石壁后面,往里偷窥。
    却见大厅前方正中,坐北朝南摆放着一张太师椅,上面坐着一只须眉皆呈银白的狐狸妖怪,年纪似已苍老,道行似乎不低。厅下面对着白眉妖狐,高高矮矮的站立着十几个小妖,似乎在听那白眉妖狐宣布甚么消息。景天等人屛息静听,只听那白眉妖狐尖声叫道:“诸位!请听本座一言——!蜀山诛灭我妖族,罪行累累,罄竹难书!我们必须紧密团结,趁这次千载良机,一举攻陷锁妖塔,剿灭蜀山,重振我妖族声威——”尽管那白眉妖狐叫得声嘶力竭,众小妖却无甚反应。一只米袋妖怪愣头愣脑地道:“我们……为……什么打……蜀、蜀山啊……人、人家……又没有碍……着我们。”白眉妖狐道:“蜀山是我族的心腹大患,那锁妖塔中,关押了数以千万计的妖族同胞,他们每日生活在化妖水的毒气中,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已经有上千年了。这里面就可能有你们的父母祖辈,你们能够忍心不救他们,不为他们报仇吗?”这番话说得慷慨激昂,可惜没有甚么鼓动效果。一只蛤蟆精叽叽咕咕道:“咕?爹娘?爹娘是啥玩意儿?没见过!”另一只耗子精附和道:“就是!我妖类本来就是没有父母亲人,独来独往嘛!啦啦啦~~~~~”白眉妖狐见众妖不听其言,急道:“各位!就是因为我们独来独往,才令蜀山能任意宰割,试想无论蜀山弟子有多强大,我们十个妖齐上,他们也一定不是对手,只要我们团结一心,是绝对可以战胜蜀山的!”一只双头鸟妖怪似乎有点头脑,怀疑道:“不对!这里有问题!你说!我们为什么要听你的?有什么好处?”众妖登时醒悟,纷纷吵嚷道:“是、是、是……啊!”“对呀!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我们啦?”白眉妖狐见势不对,忙改口放软了口气:“本座不是命令大家,而是号召大家,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失去这次剿灭蜀山的机会,等蜀山再次壮大,我们妖族就会亡族灭种,永无翻身之日了!”众妖却不买账,一只小妖不以为然道:“有那么夸张吗?我见过的人可都笨笨的,连声叫我大仙呢!嗳!对了,你们知道吗,王家村还有我的一座小庙呢!香火很盛哦!改天我领你们去见识见识!”那蛤蟆精听说香火旺盛,登时来了兴趣:“好哎!有供果吗?我肚子饿了!咕!”白眉妖狐见话题岔开,忙接着自己的思路道:“你们可不要小看蜀山派,本座的法力你们是见识过了,锁妖塔中比本座法力高的不知道有多少,还不是被蜀山捉了去——”那小妖“大仙”继续眉色飞舞:“既然那么强,我们就不用白费力气了,去玩吧!去玩——”
    妖怪们正自议论纷纷,道行较深的白眉妖狐忽然察觉一丝异样气息,忙挥手示意众妖安静:“嘘……噤声!有生人气!……”叫道:“谁在偷听,快出来!”洞门机关立时关上,景天三人已无退路。
    景天见己方三人已然暴露,今日难免一场厮杀,胸中一股抑郁之气瞬间喷发,不管敌我情势如何,先杀个痛快再说,当下大喝一声:“是我!蜀山弟子在此!”紫萱、龙葵不及阻拦,眼睁睁看着景天猱身一跃,腾地站立在众妖面前。
    景天这一下冷不防现身,手擎魔剑,昂然挺立在众妖面前,自有一股凛凛之威,令众妖不由吸了口冷气。白眉妖狐最先冷静下来,看景天只有一人,松了口气,吆喝众妖:“大家上,包围他!干掉他!”蛤蟆精鼓噪:“好哎!我肚子饿了!咕!”米袋妖怪亦嚷嚷道:“冲啊!杀啊!”景天心想今日敌众我寡,有死无生,索性豁出性命不要,仰天哈哈一笑:“好啊!你们就听他的来送死吧!来啊,来杀我啊!”众妖见他如此声势,不由得又胆怯三分,虽然一个劲喊打喊杀,却无一个上前。白眉妖狐见众妖皆不肯上前,若自己也不敢迎战,以后在众妖面前脸面何存?只得咳嗽一声壮胆,叫道:“也罢!黄口小儿!本座就来会会你!让你们见识见识本座的厉害!”
    只听龙葵一声娇叱:“哥哥!我来帮你!”原来紫萱、龙葵见双方说翻了要动手,情势危急,双双从隐蔽处跃出,更添景天声势,一场厮杀就此拉开。
    景天抢先出招,魔剑一挥,一记“风卷残云”扫向白眉妖狐,这段时间他除了思念雪见,内心苦闷,倒也无事可干,早晚勤练不辍,武艺大进,这招“风卷残云”是将杀敌意念化为剑气,杀心愈盛,剑气愈强,且能追逐对方身形攻击,犹如一股龙卷风刮向白眉妖狐,铺天盖地,其势不可当。白眉妖狐不敢硬接,亏得他道行高深,趋避得快,一招“九尾灵狐”宛如烟雾弹一般,化出九个幻象,迷惑敌人的攻击,自己寻机以“遁地术”逃避。只听“轰”的一声,九个幻象皆被击得粉碎,可见景天这一击威力惊人。饶是紫萱、龙葵,也未曾见景天如此凶悍的杀气,不由打个冷战。
    其实白眉妖狐的道行不在紫萱之下,只是众妖人心不齐,气势先自沮了,景天一上来就是重手,是以手忙脚乱,先吃了小亏。但景天这一招大开大阖,破绽不小,却也被白眉妖狐看出,料定景天如此打法,真气消耗过大,必不能持久,当下虚与周旋,观察情势,伺机反扑。紫萱、龙葵也早看出景天招式中的重大破绽,屡次提醒,景天就似没有听见,一味往前猛攻。白眉妖狐见状心喜,紫、葵二人暗暗担心,旁观众妖瞠目结舌。
    五十余招过后,景天虽然仍是招招抢攻,但剑气果然已不似先前那样猛烈。白眉妖狐觑得一个破绽,一招“灵狐啸谷”出手,这一招系从狐、蛇相斗的搏击中演化而来,蛇的毒牙虽利,但狐狸仍能看出蛇身破绽,瞄准蛇身七寸,一口致命。紫萱久居苗地,知道此招厉害,相救景天不及,一举天蛇杖,一招“风雪冰天”攻向白眉妖狐,迫其回头自救,妖狐见被攻击,只得暂时闪避,但其前爪已狠狠地在景天右臂挠划一把,景天一声“哎唷!”只见右臂伤口处渗出黑血,渐渐麻木,不听使唤,方知已中剧毒。龙葵见状大惊,使出最高层级雷系仙术“雷动九天”,登时雷声大作,密密层层的雷网扑击而下,犹如山崩地裂,无坚不摧,群妖无不大惊失色。然而惊雷过后,却见妖狐如同没事一般,呵呵大笑道:“小姑娘,你的功夫很不错嘛,可惜本座不吃这一套。”原来他是雷属性的妖怪,因此龙葵最厉害的招数竟然对他发挥不出威力。
紫萱、龙葵二人见他功夫了得,当下施展全身功夫攻向妖狐。景天却中毒渐深,快要坚持不住了。那妖狐却也狡猾,知道自己功力不足与三人硬拼,群妖所惧者唯景天所使魔剑,因而所使的尽是腾挪趋避的招式,只待景天毙命,群妖一拥而上,便可结果了紫、葵二人。紫、葵二人心意相通,一个使“千里冰封”,一个撤杖使弓发箭,虽攻击力道不甚猛烈,却将妖狐各个方向尽皆封住,迫使其退到墙角。妖狐见退无可退,卖个破绽,又是一招“灵狐啸谷”,猛地向一旁的景天痛下杀手,满以为景天会撤剑自救,就此打开一个缺口,却不料景天咬牙挺剑,径自一剑劈下,不顾自身危险,完全是同归于尽的招式。妖狐大骇之下,回身趋避魔剑,却被紫萱一杖击中要害,慢慢倒下。群妖见势不妙,一哄而散。景天再也支持不住,倒地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景天悠悠醒转,一眼看见紫萱、龙葵关切焦急的脸色。龙葵见他醒了,喜极而泣道:“哥哥,你终于醒了!你知道刚才多危险吗?要不是你走过草海,与诸般毒物接触,血液中已有了抗毒的质素,方才根本支持不到打倒那妖狐,让紫萱姐有时间帮你解毒,就会……”紫萱道:“阿天!刚才你怎么那么鲁莽,幸亏那些妖怪没有一哄而上——”景天道:“没什么……就是想打一场痛快的……”紫萱知道自从雪见死后,景天心情一直郁郁不乐,当下劝慰道:“最近你的性情和以前不同了呢……要放宽心才好!”景天嗯了一声,也不再言语。
紫萱以“烟水还魂”之法,运功替景天疗伤,不一会,景天的伤势就好多了,忽然听道躺倒在一边的妖狐哼了一声,景天大喝一声:“受死吧!”一剑刚要劈下,却被紫萱阻止:“且慢,不要赶尽杀绝吧。”白眉妖狐伤势甚重,断断续续道:“哼!不必你……假惺惺可怜,唉……本座早该料到,这些家伙……就是一盘散沙,难成大事……也好,省得到蜀山……到仇人面前……丢人现眼……”紫萱叹道:“哎……怨怨相报何时了?”白眉妖狐眼中仍是不服的神气:“你之所以……这么想,因为……你不是人!不必了……大丈夫如此受辱而……不能报复,还有何面目……苟、活于天……地……”声音越来越低,终于死去,至死仍不瞑目。景天奇道: “紫萱姐,他刚才说什么‘你不是人’是什么意思?”紫萱猛一惊,支吾搪塞道:“没什么,他胡言乱语……我们走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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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8-30 22:31:40 | 显示全部楼层
十七 迴魂仙梦

    三人稍事歇息了一会,从水幕厅一侧的秘道继续向外探查,走不多远,便看见远处一团亮光,三人在黑漆漆的洞中转了甚久,颇感郁闷,见到亮光,心下大喜,直奔亮光而去,原来却是这灵山仙人洞的另一出口。
    三人走出洞口,大口呼吸清新空气,大有神清气爽之感。行进不出半里路,转过一个山角,一大片桃树林扑入眼帘,或粉或白的桃花在枝头怒放,花团锦簇,煞是好看!三人走近桃林,却见一座村镇在桃林中若隐若现,宛若人间仙境,真不知是村镇培植了桃林,还是桃林孕育了村镇?三人不由加快了脚步。
    奔过一座小桥,三人便置身于村镇之中,但见潺潺溪水从村镇四周流过,十余幢屋舍错落别致,农夫在田间地头繁忙劳作,妇孺在门前屋后或纺织、或闲谈、或嬉戏,一派祥和安谧的景象,龙葵见状大为喜欢,兴奋地跑前跑后,指指点点,咭咭咯咯地赞个不停。景天见妹妹如此高兴,心下也甚为愉悦。
    正走间,龙葵忽然“咦”了一声,停下不走了。景天奇道:“小葵,你怎么了?”龙葵惊讶道:“啊!这里……这里好熟悉!哥哥!快看,这里和我们的王都好像哦!”景天挠挠脑袋:“是吗?呵呵!我没有印象啊!”忽然龙葵又惊叫一声:“啊!”景天忙问道:“怎么啦?”龙葵手指着一面旗帜道:“那边……那边是杨国的旗帜!不是……有一点点区别……”景天惊道:“杨国?!就是灭掉咱们姜国的那个**?旗帜像有什么关系,反正大家都已经**千年了。”
    此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道:“未必没有关系,看情形,我们也许落入了‘迴魂仙梦’之中。”原来是紫萱。龙葵道:“‘迴魂仙梦’?那是什么?”紫萱道:“那是一种非常高深的仙术,在人执念很深的时候会自动产生,可以让人回到过去,只有当这个人实现愿望后才能返回。”景天对龙葵呵呵笑道:“那一定是小葵有什么愿望了?”龙葵不解:“愿望?!我不知道……不过,放心!我会想办法。”紫萱沉吟道:“还不能确定是不是‘迴魂仙梦’,我去打探一下。”说着让二人各自走走,自己则往远处走去。
    景天挠挠脑袋,敬佩道:“紫萱姐真厉害,好像没有她不晓得的事。”龙葵忽然一脸欣喜地指着远处一幢屋舍道:“哥哥!你肚子饿吗?那边有卖‘捣珍’的,特别好吃,你原来最喜欢吃的,我去买给你!”景天喊:“等一等啊,小葵!”龙葵却已走远。景天自去各处逛逛。
景天一路走,一路寻访,不多时,已打探得知此村镇名唤古城镇,确系春秋时期杨国后裔,为躲避战乱,隐居此地已有千年,民风淳朴和善,人人安居乐业,倒也不再向往外面世界,是以保留着浓厚的春秋遗风。该村**姓翁,颇有仙术之能,偶有外人进入该村,皆由**运用仙术送其返回。
    正走间,忽听龙葵招呼:“哥哥,快来呀!”原来前方不远处,龙葵正坐在一片桃花之下,奔去一瞧,却见龙葵席地而坐,俏脸兴奋得红扑扑地,真个是“人面桃花相映红”也!龙葵指着面前一大堆物什道:“看!这个毯子怎样?不错吧?还有这个玉珰,好便宜哦,很漂亮吧?嗯……那个……那个……”忽然不语了,景天道: “怎么了?”龙葵嗫嚅道:“我本来买了好多“捣珍”,可是很久都没有吃过了……所以……本来想多给你留一点的,可是……就只剩下这一些了……”景天道: “我尝尝……”挟起一个放入嘴里嚼了嚼,觉得口感劲脆,味道甚美,赞道:“不错,唔,好吃!呃——”龙葵急问:“啊?!哥哥,怎么了?”景天捂着脸: “……咬到舌头了……”龙葵格格娇笑道:“哥哥吃东西总是这么急,上次在唐家堡吃麻糖也是这样……”景天挠挠头,嘿嘿笑道:“呵呵!是呀,那时雪见还嫌我的麻糖脏,如果现在她吃到捣珍,应该不会再……雪见……”忽然念起雪见,心下黯然,便止住不说了。龙葵知他心意,歉然道:“对不起……哥哥……我不应该提这件事的……”景天不忍见龙葵内疚,假装释然,拍拍胸脯:“有什么关系!你不用这样子,我们有很多钱,再去买好了。”龙葵道:“可是……外面的钱在这里是不能用的,我是用金钗换的钱——”景天闻言跌足道:“啊——!?……完了完了完了!我本来还想一掷千金,多买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回去,到外面一倒手就发大财了,唉!我可真不幸啊!”龙葵连忙安慰:“哥哥……不要难过了,我这里还剩一些,都给你!”景天瞧着龙葵手里几枚“钱”(实际上是春秋时代的铲币),喃喃道:“吁……只有这一点点……也好,总比一文不名强,否则要露宿街头了!”龙葵捡起一个物什道:“还有呢!这个青铜短剑,是我送给哥哥的,喜欢吗?”景天接过看了看:“不错哦!蛮锋利的!我喜欢~~”龙葵喜道:“嗯!你喜欢就好!”景天柔声道:“是你送的,你说我会不喜欢吗?”
    龙葵脸上露出又兴奋又羞涩的神情,半晌才道:“哥哥……我们就留在这里,好不好?”景天摇头道:“那怎么行呢?我们还要找灵珠,为雪见报仇呢!”龙葵失望道:“那……如果我们找到了灵珠,也为雪见姐姐报了仇,以后呢?”景天道:“以后……我想开当铺,还要搜集很多很多古董,还要修炼仙术,当真正的剑仙,还要闯荡江湖,还要——”龙葵小心问道:“哥哥!我们在这里多待几天好不好?只是多待几天……”景天见她似有心事,柔声安慰道:“小葵……我答应你,等所有的事情都了结之后,我们来这里生活。”龙葵欢然道:“真的?!哥哥!这是你说的,可不许赖皮哦!”景天笑道:“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了?”龙葵道:“有很多呢!小时侯你答应教我剑术,答应带我去看海,还有——”忽见景天神色不对,问道:“哥哥……你怎么了?”景天垂头悔恨道:“我……我答应雪见的,也没能在她生前做到……”龙葵见自己无意中又触动景天的心事,一时不知说甚么话才好。景天抬头道:“所以,我一定不会再辜负你的!”龙葵脸上泛出喜色:“真的?!哥哥!你对我太好了!谢谢哥哥!”景天道:“小葵,你在这儿坐坐,我想一个人再走走。”龙葵嗯了一声。
景天一路走去,忽见路边一幢屋舍巍然矗立,与别个屋舍颇有不同,一问之下方才得知该处为**居所,不由好奇心起,寻思这翁姓**乃一方奇士,或者家中有甚宝物,不若拜访一下也好。
    走进客厅,却见紫萱早在屋里,和**商谈着甚么。只听**道:“我祖上是赫赫有名的方士,他看到我们杨国穷兵黩武、民不聊生,为求自保,设置了这个“迴魂仙境”,将族人迁徙过来,千年来开枝散叶,不想已有如此规模。”紫萱道:“你们可知道外界天文历法、水利耕织之术发展日新月异,已经和这里大不相同?”**呵呵笑道:“我翁家方术代代相传,可用“迴魂仙境”回到过去。千年来历代兴衰,我还略知一二,并非如你所想,‘不知有汉,无论魏晋’啊。”景天忍不住插言道:“那我们还能回去吗?”**自信道:“当然……”忽然一个青年自外闯入,慌张道:“月伯,有三个外人进来了!”看见景天、紫萱,失声叫道:“啊!就是他们!还有一个——”**沉稳道:“稍安毋躁,请随我前往镇中祭坛,待我作法让你们平安返回。放心,不会有事的,千年来不少人误入这里,几乎都能平安返回,时间、地点不差分毫。”景天道:“啊?现在就走吗?我们还有一个同伴呢!”**道:“既如此,你先去寻找同伴,我稍后去祭坛等候。”紫萱道:“阿天,你快去把小葵找来,我们就在祭坛汇合。”景天答应一声,出门寻找龙葵。
找了半天,不见龙葵人影,寻思先去祭坛找到紫萱,或者有办法知道龙葵下落。一路找到祭坛,却见紫萱、龙葵及**早在那里了。景天奇道:“咦?!小葵,原来你已经来了,怪不得我哪里都找不到你。”龙葵道:“嗯,紫萱姐都告诉我了……”只听**道:“好!人到齐了,即刻开始!三位切记,一定要默想你们来时的地点和你们要回去的年代,切不可有杂念,否则有可能时间上发生偏差。”紫萱忽见景天似乎满怀心事,问道:“阿天?”景天向**问道:“也就是说……如果我一直想着回到过去的某个时间、地点,就可以实现?”**沉吟道:“道理上是如此……不过此举会十分凶险,你们三个也会分散……”紫萱道:“阿天!你到底想怎样?”景天低头喃喃道:“……如果那天我不让雪见拿镇妖剑,也许雪见不会死……”紫萱急道:“不可!太危险了!”龙葵忧心道:“哥哥,你这个样子,我好担心……”景天低着头不语。**道:“逝者如流,刻舟行远……所谓‘迴魂’,可凭吊、可缅怀,万难更改……好了,各有因缘,听从天意吧!”说着手杖一挥,一道闪光将景天三人笼罩,三人慢慢消失不见。
    景天一阵恍恍惚惚地,不知自己身处何处,忽然屁股重重一蹾,已坐到了实地,连忙爬将起来,揉揉眼睛一看,却见四周屋宇雄伟耸立,那不是无极阁是甚么?忽觉腰间有甚物事,一摸腰间,镇妖剑正好好地挂着,不由失声叫道:“啊?这里是蜀山啊……锁妖塔?!”忽听身后一个清清脆脆的女声道:“快走啊!不然邪剑仙就追来了!”景天心头一震,回头看时,却不是日思夜想的雪见么?大喜道:“啊!?雪见!你没死?……不对,这是‘迴魂仙梦’!真的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激动得手不禁颤抖起来。雪见俏脸一板叱道:“梦你个头啊!还敢咒我死,你不想活了啊!快走啦!”景天语无伦次道:“先别急,让我好好看看你,我…… 我……”雪见杏眼一瞪:“看什么啊!又不是第一次见……”景天凝视着雪见,喃喃道:“我好高兴,又见到你了……”雪见脸一红,一跺脚,嗔道:“……讨厌!再乱讲小心我踢死你!”景天往四周一望:“咦!紫萱姐和小葵呢?”雪见道:“不知道,早就跑了吧。唉!不要管那么多了,逃命要紧!快走吧!”又道:“嗳!镇妖剑呢?”景天打个冷战,寻思此番不能再让雪见拿镇妖剑了:“在、在我这里,干嘛?!我不给你!”雪见作个鬼脸道:“小气鬼!守财奴!我说要了吗?我是提醒你,不要弄丢了!”景天登时放心,道:“是!知道啦——呵呵~~”雪见撇撇嘴道:“有什么好高兴的?看你那样子,八成又拣到什么破宝贝了——”景天乐呵呵的不以为意。当下二人快步往无极阁奔去。
刚转过墙角,却见邪剑仙早已守在无极阁门口,呵呵大笑道:“早知道你们这帮小鬼会把镇妖剑送来的,废话少说,拿来罢!”景天急道:“雪见,你先去无极阁搬救兵,这里我来抵挡!”雪见迟疑了一下:“好!……你小心!”直奔无极阁而去。景天唰地拔出镇妖剑,剑锋直指邪剑仙。邪剑仙见他不肯就范,便猛扑上来抢夺镇妖剑。
    但见邪剑仙动作奇快,右手手指捻个诀,连弹连发,竟然宛如发射雷火弹一般,数道火球直奔景天而来,景天情知无法躲闪,执剑咬牙硬顶,无奈功力远远不及邪剑仙,只抵挡得三个火球,虎口已然震裂,身子往后重重摔倒,镇妖剑亦脱手飞出,却被邪剑仙一把抓住。邪剑仙冷笑道:“斩草必须除根,留着你这小鬼,早晚必是祸患!”说着挺剑往景天的胸膛直刺而来,动若电闪,而景天兀自挣扎不起,眼看就要命丧当场!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团红影从旁扑上,死死抱住镇妖剑不放,原来雪见本已奔到无极阁门口,回头一看景天情势危急,反身前来救援,明知自己不敌邪剑仙,咬牙舍身抱住镇妖剑,回头向景天大喊道:“景天,快逃命呀,快走——”邪剑仙一时摆脱不了雪见纠缠,恼羞成怒,一把抓起雪见脖颈,高高举到半空,雪见顿觉气息阻滞,难受无比,双脚在空中乱蹬,邪剑仙施展一招“夺魂”,雪见宛若遭受雷击,全身一阵麻痹,登时不再挣扎,邪剑仙顺手一甩,将身受重伤的雪见重重扔到一边。这时蜀山派救兵已到,邪剑仙不敢恋战,悻悻地撤退了。
景天挣扎着爬起,扑到雪见身边,一把抱起雪见,但见雪见伤势致命,气息微弱,眼见得是不活了。景天大恸道:“雪见……雪见……你醒醒,醒醒啊!”雪见努力睁开眼,喘气道:“景天……你没事,真好!”景天垂泪道:“你振作一点,会好的,大家都会没事的!”雪见断断续续道:“我快死了……像真的人一样恨…… 爱……最后是死,没有什么不一样的……真好……是不是?我做人……做得很漂亮吧?”景天知道雪见一生最向往的就是拥有真正的人的身体,以及人的情感,当下泣道:“不要胡说……你不会死的!”雪见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我……若不死……死的就是你了……”景天悲道:“你何苦如此……你何苦如此呢!”雪见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红晕:“何苦……因为……我愿意啊,可能这就是‘喜欢’吧……”这是她第一次向男子吐露心意,言语轻微,几不可闻。她内心女儿家柔情其实亦自不弱,只是平日行事不拘,气魄不让须眉,轻易不愿将女儿家心事对外透露,自从爷爷身患重病不起,颇受唐家堡众人排斥,更是处处出言谨慎,自从与景天相识,初时对这个出身低微的当铺小伙也不如何在意,但一路上身受景天呵护,渐渐地感受到人情温暖,后来遭受身世惨变,不但被唐家堡众人驱逐,且惊悉原来自己根本不是人类,险些自暴自弃,景天不离不弃,反而安慰有加,不觉间已将景天看作是唯一的知己,一颗芳心早已托付给他,却碍于女儿家脸面从不稍有吐露。今日身受重伤,自知时间无多,故鼓足勇气向景天吐露心意。
    景天闻听雪见此言,心头怦怦乱跳,似乎不相信自己耳朵:“你喜欢我?雪见!你喜欢我?!是真的吗?”雪见喘口气道:“一想到……要离你而去了,突然……觉得心好痛,象是要……裂开了一般,这一定就是……喜欢……”景天紧紧抱住雪见道:“不会!你不会死的!”雪见努力仰起脸,凝视着景天道:“你也……喜欢我吗?”景天拭了把泪道:“当然!我从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喜欢上你了!”雪见眼里闪出一丝喜悦的光芒,喘息道:“那……为什么……不对我说……”景天悲声道:“我……没有说过吗?我现在说,我现在说!我喜欢你!非常非常喜欢你!”雪见脸上浮出欣慰的笑容:“我好高兴……可惜……太晚了……我已经……”景天忙道:“一点都不晚,雪见!你会没事的,振作一点!”雪见使劲吸了口气道:“以前……常常对你凶……对不起……原以为还有很多时间……可以补偿的,早知道……”景天急忙摇头道:“我知道你只是嘴上很凶,其实你对我很好!一直都很好!”雪见定睛看着景天,嘴角浮现微笑,努力吐出最后几个字:“那就……以后……多想想我……”一语未毕,气息渐弱,终于合上了双眼。景天眼睁睁看着雪见在自己怀里死去,不由大放悲声:“雪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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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8-30 22:32:54 | 显示全部楼层
十八  鬼城奇遇

    忽听身后龙葵失声叫道:“啊!怎么会?”原来龙葵一路追随景天也来到蜀山,但与景天失散,被传送到前山,闻听景天在无极阁与邪剑仙死拼,慌忙赶来相助,刚刚赶到,见到雪见已被邪剑仙所伤,不及救援,恍惚中似乎觉察一事,不由惊呼。
    景天听到龙葵惊呼,不解其意,连忙问起缘由。龙葵道:“我刚刚看到雪见姐姐的魂灵了,她不应该有的呀……”景天一时尚未想明白,龙葵接着道:“如果有魂灵,应该就有可能复活的……”景天大喜,一把抱住龙葵肩膀道:“真的?!小葵,好妹妹,快告诉我,要怎样做才可以?”龙葵道:“要到酆都鬼城走一遭,想办法进入鬼界。”景天低头想想,觉得有理,道:“好!……可是,这是过去啊,要怎样才能回到‘现在’呢?”一语未毕,忽然一阵迷糊,眼前一切都消失了。
    正飘飘荡荡间,忽觉脚踩实地,睁眼一看,紫萱、龙葵都站在身旁,原来回到了蛮州。紫萱一脸焦急又欣喜道:“你们?!太好了,我还以为你们丢了呢!”景天想起“迴魂仙境”中龙葵所讲的话,急切道:“快!雪见的灵魂在鬼界,我们快去找她!”紫萱不相信:“怎么可能?她并不是人啊……”这时一阵红光闪过,龙葵又变为黑发红衫的妆扮,双手枕在后脑,神态颇为悠闲,不无揶揄地道:“怎么不可能?猫狗花草也有魂,她是树变的,也应该有吧,不过一定是呆呆蠢蠢的那种。” 景天喜道:“把她的鬼魂找来,进入她的身体里她就可以复活了?”龙葵似乎对自己的判断颇为自信:“道理上是没错啦,不过呢,也要她身体没烂才行,不然可就难看得很了。”景天道:“她的遗体在蜀山的冰峰上,应该没有问题吧?要回去看看才行。”紫萱迟疑道:“从这里回去,最快也要半月。”景天恨不得立时赶回蜀山,急切道:“那、那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去买马,即刻动身!”却听龙葵不紧不慢道:“嗳~~我来教你吧,其实用御剑飞行,一眨眼的功夫就可以到。也罢!我今天心情好,就做做好事帮帮你吧!”景天本待答应,一想不妥:“算了吧,上次差点没把我骨头摔散了,我可再也不敢听你的了……”龙葵吃吃笑道:“上次?!什么上次?嘻嘻~~上次大概是我心情不好吧,今天心情好,一定没问题!”景天心下怀疑:“这么说……上次是你故意的?”龙葵嘻嘻一笑,嘴里却是毫不相让: “喂!天哥~~你不要不识好人心!我好心好意帮你耶!上次明明就是你们两个动手动脚,跌下来活该!”景天被她说中短处,不由慌张道:“我……我哪有动手动脚了?!”龙葵见他窘态,不无得意:“你就是!还不承认——”紫萱不耐,打断他们说话:“时间紧迫,就算有危险,也要冒险一试!”景天无奈,只得腆着脸央求龙葵:“小葵!好妹妹,以前的事情不说了,我们再飞一次吧!快……”龙葵咂了咂嘴:“好妹妹~~哎呦呦,酸死我了~~~~瞧你急成这样,这话你留着跟别人说吧!听好了——”她如此这般地交代一番,解释了半天,景天、紫萱总算学会了御剑飞行之术,当下念动咒语,运起法术,便返蜀山而来。
    三人稍事歇息了一会,从水幕厅一侧的秘道继续向外探查,走不多远,便看见远处一团亮光,三人在黑漆漆的洞中转了甚久,颇感郁闷,见到亮光,心下大喜,直奔亮光而去,原来却是这灵山仙人洞的另一出口。
三人走出洞口,大口呼吸清新空气,大有神清气爽之感。行进不出半里路,转过一个山角,一大片桃树林扑入眼帘,或粉或白的桃花在枝头怒放,花团锦簇,煞是好看!三人走近桃林,却见一座村镇在桃林中若隐若现,宛若人间仙境,真不知是村镇培植了桃林,还是桃林孕育了村镇?三人不由加快了脚步。
    奔过一座小桥,三人便置身于村镇之中,但见潺潺溪水从村镇四周流过,十余幢屋舍错落别致,农夫在田间地头繁忙劳作,妇孺在门前屋后或纺织、或闲谈、或嬉戏,一派祥和安谧的景象,龙葵见状大为喜欢,兴奋地跑前跑后,指指点点,咭咭咯咯地赞个不停。景天见妹妹如此高兴,心下也甚为愉悦。
    正走间,龙葵忽然“咦”了一声,停下不走了。景天奇道:“小葵,你怎么了?”龙葵惊讶道:“啊!这里……这里好熟悉!哥哥!快看,这里和我们的王都好像哦!”景天挠挠脑袋:“是吗?呵呵!我没有印象啊!”忽然龙葵又惊叫一声:“啊!”景天忙问道:“怎么啦?”龙葵手指着一面旗帜道:“那边……那边是杨国的旗帜!不是……有一点点区别……”景天惊道:“杨国?!就是灭掉咱们姜国的那个**?旗帜像有什么关系,反正大家都已经**千年了。”
    此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道:“未必没有关系,看情形,我们也许落入了‘迴魂仙梦’之中。”原来是紫萱。龙葵道:“‘迴魂仙梦’?那是什么?”紫萱道:“那是一种非常高深的仙术,在人执念很深的时候会自动产生,可以让人回到过去,只有当这个人实现愿望后才能返回。”景天对龙葵呵呵笑道:“那一定是小葵有什么愿望了?”龙葵不解:“愿望?!我不知道……不过,放心!我会想办法。”紫萱沉吟道:“还不能确定是不是‘迴魂仙梦’,我去打探一下。”说着让二人各自走走,自己则往远处走去。
    景天挠挠脑袋,敬佩道:“紫萱姐真厉害,好像没有她不晓得的事。”龙葵忽然一脸欣喜地指着远处一幢屋舍道:“哥哥!你肚子饿吗?那边有卖‘捣珍’的,特别好吃,你原来最喜欢吃的,我去买给你!”景天喊:“等一等啊,小葵!”龙葵却已走远。景天自去各处逛逛。
景天一路走,一路寻访,不多时,已打探得知此村镇名唤古城镇,确系春秋时期杨国后裔,为躲避战乱,隐居此地已有千年,民风淳朴和善,人人安居乐业,倒也不再向往外面世界,是以保留着浓厚的春秋遗风。该村**姓翁,颇有仙术之能,偶有外人进入该村,皆由**运用仙术送其返回。
    正走间,忽听龙葵招呼:“哥哥,快来呀!”原来前方不远处,龙葵正坐在一片桃花之下,奔去一瞧,却见龙葵席地而坐,俏脸兴奋得红扑扑地,真个是“人面桃花相映红”也!龙葵指着面前一大堆物什道:“看!这个毯子怎样?不错吧?还有这个玉珰,好便宜哦,很漂亮吧?嗯……那个……那个……”忽然不语了,景天道: “怎么了?”龙葵嗫嚅道:“我本来买了好多“捣珍”,可是很久都没有吃过了……所以……本来想多给你留一点的,可是……就只剩下这一些了……”景天道: “我尝尝……”挟起一个放入嘴里嚼了嚼,觉得口感劲脆,味道甚美,赞道:“不错,唔,好吃!呃——”龙葵急问:“啊?!哥哥,怎么了?”景天捂着脸: “……咬到舌头了……”龙葵格格娇笑道:“哥哥吃东西总是这么急,上次在唐家堡吃麻糖也是这样……”景天挠挠头,嘿嘿笑道:“呵呵!是呀,那时雪见还嫌我的麻糖脏,如果现在她吃到捣珍,应该不会再……雪见……”忽然念起雪见,心下黯然,便止住不说了。龙葵知他心意,歉然道:“对不起……哥哥……我不应该提这件事的……”景天不忍见龙葵内疚,假装释然,拍拍胸脯:“有什么关系!你不用这样子,我们有很多钱,再去买好了。”龙葵道:“可是……外面的钱在这里是不能用的,我是用金钗换的钱——”景天闻言跌足道:“啊——!?……完了完了完了!我本来还想一掷千金,多买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回去,到外面一倒手就发大财了,唉!我可真不幸啊!”龙葵连忙安慰:“哥哥……不要难过了,我这里还剩一些,都给你!”景天瞧着龙葵手里几枚“钱”(实际上是春秋时代的铲币),喃喃道:“吁……只有这一点点……也好,总比一文不名强,否则要露宿街头了!”龙葵捡起一个物什道:“还有呢!这个青铜短剑,是我送给哥哥的,喜欢吗?”景天接过看了看:“不错哦!蛮锋利的!我喜欢~~”龙葵喜道:“嗯!你喜欢就好!”景天柔声道:“是你送的,你说我会不喜欢吗?”
    龙葵脸上露出又兴奋又羞涩的神情,半晌才道:“哥哥……我们就留在这里,好不好?”景天摇头道:“那怎么行呢?我们还要找灵珠,为雪见报仇呢!”龙葵失望道:“那……如果我们找到了灵珠,也为雪见姐姐报了仇,以后呢?”景天道:“以后……我想开当铺,还要搜集很多很多古董,还要修炼仙术,当真正的剑仙,还要闯荡江湖,还要——”龙葵小心问道:“哥哥!我们在这里多待几天好不好?只是多待几天……”景天见她似有心事,柔声安慰道:“小葵……我答应你,等所有的事情都了结之后,我们来这里生活。”龙葵欢然道:“真的?!哥哥!这是你说的,可不许赖皮哦!”景天笑道:“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了?”龙葵道:“有很多呢!小时侯你答应教我剑术,答应带我去看海,还有——”忽见景天神色不对,问道:“哥哥……你怎么了?”景天垂头悔恨道:“我……我答应雪见的,也没能在她生前做到……”龙葵见自己无意中又触动景天的心事,一时不知说甚么话才好。景天抬头道:“所以,我一定不会再辜负你的!”龙葵脸上泛出喜色:“真的?!哥哥!你对我太好了!谢谢哥哥!”景天道:“小葵,你在这儿坐坐,我想一个人再走走。”龙葵嗯了一声。
景天一路走去,忽见路边一幢屋舍巍然矗立,与别个屋舍颇有不同,一问之下方才得知该处为**居所,不由好奇心起,寻思这翁姓**乃一方奇士,或者家中有甚宝物,不若拜访一下也好。
    走进客厅,却见紫萱早在屋里,和**商谈着甚么。只听**道:“我祖上是赫赫有名的方士,他看到我们杨国穷兵黩武、民不聊生,为求自保,设置了这个“迴魂仙境”,将族人迁徙过来,千年来开枝散叶,不想已有如此规模。”紫萱道:“你们可知道外界天文历法、水利耕织之术发展日新月异,已经和这里大不相同?”**呵呵笑道:“我翁家方术代代相传,可用“迴魂仙境”回到过去。千年来历代兴衰,我还略知一二,并非如你所想,‘不知有汉,无论魏晋’啊。”景天忍不住插言道:“那我们还能回去吗?”**自信道:“当然……”忽然一个青年自外闯入,慌张道:“月伯,有三个外人进来了!”看见景天、紫萱,失声叫道:“啊!就是他们!还有一个——”**沉稳道:“稍安毋躁,请随我前往镇中祭坛,待我作法让你们平安返回。放心,不会有事的,千年来不少人误入这里,几乎都能平安返回,时间、地点不差分毫。”景天道:“啊?现在就走吗?我们还有一个同伴呢!”**道:“既如此,你先去寻找同伴,我稍后去祭坛等候。”紫萱道:“阿天,你快去把小葵找来,我们就在祭坛汇合。”景天答应一声,出门寻找龙葵。
    找了半天,不见龙葵人影,寻思先去祭坛找到紫萱,或者有办法知道龙葵下落。一路找到祭坛,却见紫萱、龙葵及**早在那里了。景天奇道:“咦?!小葵,原来你已经来了,怪不得我哪里都找不到你。”龙葵道:“嗯,紫萱姐都告诉我了……”只听**道:“好!人到齐了,即刻开始!三位切记,一定要默想你们来时的地点和你们要回去的年代,切不可有杂念,否则有可能时间上发生偏差。”紫萱忽见景天似乎满怀心事,问道:“阿天?”景天向**问道:“也就是说……如果我一直想着回到过去的某个时间、地点,就可以实现?”**沉吟道:“道理上是如此……不过此举会十分凶险,你们三个也会分散……”紫萱道:“阿天!你到底想怎样?”景天低头喃喃道:“……如果那天我不让雪见拿镇妖剑,也许雪见不会死……”紫萱急道:“不可!太危险了!”龙葵忧心道:“哥哥,你这个样子,我好担心……”景天低着头不语。**道:“逝者如流,刻舟行远……所谓‘迴魂’,可凭吊、可缅怀,万难更改……好了,各有因缘,听从天意吧!”说着手杖一挥,一道闪光将景天三人笼罩,三人慢慢消失不见。
    景天一阵恍恍惚惚地,不知自己身处何处,忽然屁股重重一蹾,已坐到了实地,连忙爬将起来,揉揉眼睛一看,却见四周屋宇雄伟耸立,那不是无极阁是甚么?忽觉腰间有甚物事,一摸腰间,镇妖剑正好好地挂着,不由失声叫道:“啊?这里是蜀山啊……锁妖塔?!”忽听身后一个清清脆脆的女声道:“快走啊!不然邪剑仙就追来了!”景天心头一震,回头看时,却不是日思夜想的雪见么?大喜道:“啊!?雪见!你没死?……不对,这是‘迴魂仙梦’!真的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激动得手不禁颤抖起来。雪见俏脸一板叱道:“梦你个头啊!还敢咒我死,你不想活了啊!快走啦!”景天语无伦次道:“先别急,让我好好看看你,我…… 我……”雪见杏眼一瞪:“看什么啊!又不是第一次见……”景天凝视着雪见,喃喃道:“我好高兴,又见到你了……”雪见脸一红,一跺脚,嗔道:“……讨厌!再乱讲小心我踢死你!”景天往四周一望:“咦!紫萱姐和小葵呢?”雪见道:“不知道,早就跑了吧。唉!不要管那么多了,逃命要紧!快走吧!”又道:“嗳!镇妖剑呢?”景天打个冷战,寻思此番不能再让雪见拿镇妖剑了:“在、在我这里,干嘛?!我不给你!”雪见作个鬼脸道:“小气鬼!守财奴!我说要了吗?我是提醒你,不要弄丢了!”景天登时放心,道:“是!知道啦——呵呵~~”雪见撇撇嘴道:“有什么好高兴的?看你那样子,八成又拣到什么破宝贝了——”景天乐呵呵的不以为意。当下二人快步往无极阁奔去。
刚转过墙角,却见邪剑仙早已守在无极阁门口,呵呵大笑道:“早知道你们这帮小鬼会把镇妖剑送来的,废话少说,拿来罢!”景天急道:“雪见,你先去无极阁搬救兵,这里我来抵挡!”雪见迟疑了一下:“好!……你小心!”直奔无极阁而去。景天唰地拔出镇妖剑,剑锋直指邪剑仙。邪剑仙见他不肯就范,便猛扑上来抢夺镇妖剑。
    但见邪剑仙动作奇快,右手手指捻个诀,连弹连发,竟然宛如发射雷火弹一般,数道火球直奔景天而来,景天情知无法躲闪,执剑咬牙硬顶,无奈功力远远不及邪剑仙,只抵挡得三个火球,虎口已然震裂,身子往后重重摔倒,镇妖剑亦脱手飞出,却被邪剑仙一把抓住。邪剑仙冷笑道:“斩草必须除根,留着你这小鬼,早晚必是祸患!”说着挺剑往景天的胸膛直刺而来,动若电闪,而景天兀自挣扎不起,眼看就要命丧当场!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团红影从旁扑上,死死抱住镇妖剑不放,原来雪见本已奔到无极阁门口,回头一看景天情势危急,反身前来救援,明知自己不敌邪剑仙,咬牙舍身抱住镇妖剑,回头向景天大喊道:“景天,快逃命呀,快走——”邪剑仙一时摆脱不了雪见纠缠,恼羞成怒,一把抓起雪见脖颈,高高举到半空,雪见顿觉气息阻滞,难受无比,双脚在空中乱蹬,邪剑仙施展一招“夺魂”,雪见宛若遭受雷击,全身一阵麻痹,登时不再挣扎,邪剑仙顺手一甩,将身受重伤的雪见重重扔到一边。这时蜀山派救兵已到,邪剑仙不敢恋战,悻悻地撤退了。
    景天挣扎着爬起,扑到雪见身边,一把抱起雪见,但见雪见伤势致命,气息微弱,眼见得是不活了。景天大恸道:“雪见……雪见……你醒醒,醒醒啊!”雪见努力睁开眼,喘气道:“景天……你没事,真好!”景天垂泪道:“你振作一点,会好的,大家都会没事的!”雪见断断续续道:“我快死了……像真的人一样恨…… 爱……最后是死,没有什么不一样的……真好……是不是?我做人……做得很漂亮吧?”景天知道雪见一生最向往的就是拥有真正的人的身体,以及人的情感,当下泣道:“不要胡说……你不会死的!”雪见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我……若不死……死的就是你了……”景天悲道:“你何苦如此……你何苦如此呢!”雪见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红晕:“何苦……因为……我愿意啊,可能这就是‘喜欢’吧……”这是她第一次向男子吐露心意,言语轻微,几不可闻。她内心女儿家柔情其实亦自不弱,只是平日行事不拘,气魄不让须眉,轻易不愿将女儿家心事对外透露,自从爷爷身患重病不起,颇受唐家堡众人排斥,更是处处出言谨慎,自从与景天相识,初时对这个出身低微的当铺小伙也不如何在意,但一路上身受景天呵护,渐渐地感受到人情温暖,后来遭受身世惨变,不但被唐家堡众人驱逐,且惊悉原来自己根本不是人类,险些自暴自弃,景天不离不弃,反而安慰有加,不觉间已将景天看作是唯一的知己,一颗芳心早已托付给他,却碍于女儿家脸面从不稍有吐露。今日身受重伤,自知时间无多,故鼓足勇气向景天吐露心意。
    景天闻听雪见此言,心头怦怦乱跳,似乎不相信自己耳朵:“你喜欢我?雪见!你喜欢我?!是真的吗?”雪见喘口气道:“一想到……要离你而去了,突然……觉得心好痛,象是要……裂开了一般,这一定就是……喜欢……”景天紧紧抱住雪见道:“不会!你不会死的!”雪见努力仰起脸,凝视着景天道:“你也……喜欢我吗?”景天拭了把泪道:“当然!我从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喜欢上你了!”雪见眼里闪出一丝喜悦的光芒,喘息道:“那……为什么……不对我说……”景天悲声道:“我……没有说过吗?我现在说,我现在说!我喜欢你!非常非常喜欢你!”雪见脸上浮出欣慰的笑容:“我好高兴……可惜……太晚了……我已经……”景天忙道:“一点都不晚,雪见!你会没事的,振作一点!”雪见使劲吸了口气道:“以前……常常对你凶……对不起……原以为还有很多时间……可以补偿的,早知道……”景天急忙摇头道:“我知道你只是嘴上很凶,其实你对我很好!一直都很好!”雪见定睛看着景天,嘴角浮现微笑,努力吐出最后几个字:“那就……以后……多想想我……”一语未毕,气息渐弱,终于合上了双眼。景天眼睁睁看着雪见在自己怀里死去,不由大放悲声:“雪见————!!!”
忽听身后龙葵失声叫道:“啊!怎么会?”原来龙葵一路追随景天也来到蜀山,但与景天失散,被传送到前山,闻听景天在无极阁与邪剑仙死拼,慌忙赶来相助,刚刚赶到,见到雪见已被邪剑仙所伤,不及救援,恍惚中似乎觉察一事,不由惊呼。
    景天听到龙葵惊呼,不解其意,连忙问起缘由。龙葵道:“我刚刚看到雪见姐姐的魂灵了,她不应该有的呀……”景天一时尚未想明白,龙葵接着道:“如果有魂灵,应该就有可能复活的……”景天大喜,一把抱住龙葵肩膀道:“真的?!小葵,好妹妹,快告诉我,要怎样做才可以?”龙葵道:“要到酆都鬼城走一遭,想办法进入鬼界。”景天低头想想,觉得有理,道:“好!……可是,这是过去啊,要怎样才能回到‘现在’呢?”一语未毕,忽然一阵迷糊,眼前一切都消失了。
    正飘飘荡荡间,忽觉脚踩实地,睁眼一看,紫萱、龙葵都站在身旁,原来回到了蛮州。紫萱一脸焦急又欣喜道:“你们?!太好了,我还以为你们丢了呢!”景天想起“迴魂仙境”中龙葵所讲的话,急切道:“快!雪见的灵魂在鬼界,我们快去找她!”紫萱不相信:“怎么可能?她并不是人啊……”这时一阵红光闪过,龙葵又变为黑发红衫的妆扮,双手枕在后脑,神态颇为悠闲,不无揶揄地道:“怎么不可能?猫狗花草也有魂,她是树变的,也应该有吧,不过一定是呆呆蠢蠢的那种。” 景天喜道:“把她的鬼魂找来,进入她的身体里她就可以复活了?”龙葵似乎对自己的判断颇为自信:“道理上是没错啦,不过呢,也要她身体没烂才行,不然可就难看得很了。”景天道:“她的遗体在蜀山的冰峰上,应该没有问题吧?要回去看看才行。”紫萱迟疑道:“从这里回去,最快也要半月。”景天恨不得立时赶回蜀山,急切道:“那、那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去买马,即刻动身!”却听龙葵不紧不慢道:“嗳~~我来教你吧,其实用御剑飞行,一眨眼的功夫就可以到。也罢!我今天心情好,就做做好事帮帮你吧!”景天本待答应,一想不妥:“算了吧,上次差点没把我骨头摔散了,我可再也不敢听你的了……”龙葵吃吃笑道:“上次?!什么上次?嘻嘻~~上次大概是我心情不好吧,今天心情好,一定没问题!”景天心下怀疑:“这么说……上次是你故意的?”龙葵嘻嘻一笑,嘴里却是毫不相让: “喂!天哥~~你不要不识好人心!我好心好意帮你耶!上次明明就是你们两个动手动脚,跌下来活该!”景天被她说中短处,不由慌张道:“我……我哪有动手动脚了?!”龙葵见他窘态,不无得意:“你就是!还不承认——”紫萱不耐,打断他们说话:“时间紧迫,就算有危险,也要冒险一试!”景天无奈,只得腆着脸央求龙葵:“小葵!好妹妹,以前的事情不说了,我们再飞一次吧!快……”龙葵咂了咂嘴:“好妹妹~~哎呦呦,酸死我了~~~~瞧你急成这样,这话你留着跟别人说吧!听好了——”她如此这般地交代一番,解释了半天,景天、紫萱总算学会了御剑飞行之术,当下念动咒语,运起法术,便返蜀山而来。
    三人足蹬魔剑,在半空云雾中穿行,龙葵早已习惯了御剑飞行之术,景天在九顶山也曾经历过,因此并不慌张,唯有紫萱初次体验,颇不习惯,但有景天、龙葵二人指导,倒也有惊无险,她适应能力又好,飞行一程后便渐渐熟悉了。御剑飞行的速度甚快,如风驰电掣一般,但景天心情火急火燎,总觉太慢。约莫一柱香的功夫,已到蜀山山门,三人撤了御剑飞行之术,一踏上实地,便直奔雪见尸身所停放的神女峰而来。一入冰室,景天见到雪见的尸身并无甚变化,依旧静静地躺在冰棺之中,神态甚是安详,心下喜慰,料想此番前去鬼界搭救雪见魂魄,放入其躯体,雪见即可复活,不由大是振奋。
    忽然花楹自外飞进,对着景天摇头晃脑咿咿呀呀地“说”了一通,景天虽听不懂她说些甚么,却猜想到她也知道此番众人要去鬼界搭救她的主人,是以兴奋异常。当下说道:“啊,花楹,你乖乖地待在蜀山,过些日子我们回来,你的主人就会复活了!”花楹眯着眼睛又“说”了一通,景天仍是不懂,花楹甚为焦急,忽然飞了出去,不见踪影。景天挠了挠脑袋,不解其意,只好作罢。
    又过一个时辰,众人都收拾好了行装,准备前往鬼城酆都,走到山门,忽然花楹不知从何处闪出,在众人面前上下飞舞,众人止步,看她要“说”些甚么。却见花楹前爪抓住一个卷轴,往下一抖,卷轴摊开,原来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我也去”三字,字迹古怪,形似蝌蚪,草不像草,篆不像篆,也不知是用爪子还是尾巴画的。众人皆忍俊不禁。景天好容易止住笑:“啊!花楹,你会写字啊!真不简单呢,可是……你还是不要去的好,很危险的,你又帮不上什么忙——哎,花楹!花楹 ——”花楹不等景天说完,气忿忿地飞走,也不再搭理众人。景天望着花楹的身影,自言自语道:“这么爱生气,一定是女孩子……和雪见一样!”心想这一主一仆倒还真是气味相投。
    当下景天、紫萱、龙葵三人御剑飞行来到酆都,一入酆都地界,便感到此处有股阴森肃杀之气,房舍屋宇透着一股诡异,街上人们皆形色匆匆,三人分散到各处查访,约定找到线索了就去城门口的往生客栈相会。
    景天在大街上边走边查,每当他扯住当地居民问及鬼界入口之事,居民皆摇头不知所云,是以乱逛了半天,半点头绪也未查到,暗自思忖鬼界入口在酆都之说是否属实?正没做道理处,走到一处酒馆前,忽觉眼前一亮,似是一张银票,心中一喜,寻思线索没找到,银票到手,运气也还不错啊,连忙上前一看,大感失望,原来不是银票,却是一张方形纸片,似是个名帖(就是后世唤作“名片”的物什),上面用隶书大写“阴差”两个大字。景天却不识得“阴差”是个甚么,颠倒看半天也没看出甚么端倪,正寻思找个当铺问问朝奉或可知晓,手中名帖却被人一把夺去,抬头一看,夺帖之人却是一个男子,脑袋半秃,前额宽大,眯缝眼,蒜头鼻子,龅牙嘴,招风耳,却看不出年纪大小,葛衫短裤,手执一把蒲扇,摇啊摇的,模样说不出的古怪,寻思这鬼城奇人异士甚多,莫非有些蹊跷?
    却听那男子道:“给我!是我的,唉!真是上年纪了,连这种宝贝东西都会掉……”景天一听是个宝贝,登时来了兴致:“宝贝?请问这是什么宝贝?”男子故弄玄虚:“不可说……不可说!”景天心想吓唬他一下也许有效,便道:“是我拣到的!你凭什么说是你的?我要交到衙门去。”男子嘿嘿笑道:“衙门懂什么?当它是废纸!这东西是我当阴差的凭证,对我来说是宝贝,对别人可一文不值。”景天奇道:“‘阴差’是什么?”那男子颇为不屑道:“年轻人!连这个都不懂,还在酆都混?告诉你吧!阴差就是替鬼界做事的凡人,因为鬼不能在白天阳间出现,所以要用凡人为他们跑腿!”
    景天一听,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眼前这个古怪家伙居然知晓关于鬼界的事,一阵激动,寻思得慢慢套出他的话,当下不动声色,继续问道: “哦!那有什么好处?”那男子甚是得意:“问得好!虽然没有一文钱的俸禄,不过其他好处可多着呢!在鬼界的时间不减阳寿,还能长保青春。看我,已经五十八了,怎样?不像吧!”景天心想此前见过的蓬莱掌门年纪比你大一倍有余,也不见比你老上多少,口中却是继续恭维:“啊?……呵呵~还差不多吧!”男子越讲越是兴致飞扬:“还有这人间鬼界一来一往,捎带着办点什么事,杂七杂八的进项可就多了,就一样不好,阴差不能娶妻生子。可是女人嘛,只要有钱有权,想要什么样儿的没有?就说前些日子吧,就让我逮到一个蛮标致的,嘿嘿!”景天试探着问道:“……那你,可以带我去鬼界吗?”男子一口应承:“当然可以!只要饮下我这离魂汤,肉身和魂魄就能分离,到得鬼界不会被发现有什么不一样,办完事情回到身体,跟原来没有两样,那才真叫神不知,鬼不觉呢!甭说你有事情要办,就是没事,不少公子员外还买来观光一番呢!”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景天刚想凑近看个仔细,那男子却收了回去,做了个要钱的手势,景天岂会不明其意?当下问道:“嗳——多少钱?”男子笑眯眯地伸出五指,景天道:“五十文?”男子脸上笑容顿失,嗤了一声冷笑道:“什么五十文?是五万文!”景天一惊不小: “啊?!这么多!”那男子道:“不多,我这已经很便宜了,别的地界你还没处买呢,不是我夸口,天底下还就我这独一份儿!”要在平日让景天出这笔大钱,简直比割了他肉还要心痛,如今奇货可居,又是搭救雪见的唯一线索,景天却也不想错过,说不得,物事不能不买,价格却也不能不杀一杀。好在景天历来在当铺跟人讨价还价惯了,好说歹说,那男子总算同意把价格让个五折,买卖成交,景天忍痛把那“离魂汤”买了下来。末了那男子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我赵无延做买卖是现金交易,童叟无欺。你什么时候想去鬼界逛逛了,喝下去就成!有什么不明白的,就来找我,我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包管不收你一文钱!”
    景天怀揣这“离魂汤”,又在一间茶馆里找到龙葵,当下回到往生客栈,却见紫萱也在客栈里,跟客栈老板娘谈着甚么。却听紫萱道:“……麻婶,照您这么说,其实找对了时辰、地点,任何人都可以进鬼界?”麻婶道:“那当然喽,只要你不怕死!活人进鬼界,多半一进去就被饿鬼吃了,不想活了怎么样不好,上吊投井,还能落个全尸,年年有人祭奠,干嘛非要跑到那鬼地方去死啊?”顿了一顿道:“……不过姑娘你是修道之人,或许不一样,听老辈人说,从前也有道士法师可以两界来去自如的,也不知道有几成是真,几成是假。”景天插言道:“紫萱姐,看!我买了这个‘离魂汤’!喝下去就能离魂去鬼界了。”紫萱奇道:“离魂汤?”麻婶似乎并不惊讶,只笑了笑道:“小伙子!跟街口姓赵的小子买的吧?花了多少钱,三万还是五万?你上当啦,那小子,净拿这个骗人,这些年被骗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啦,这汤就是普通的凉茶!”
    景天不信,打开瓷瓶,一仰脖子把“离魂汤”全喝了下去,觉得无甚异状,咂巴咂巴嘴,果真是凉茶的滋味,方知上了赵无延的大当。他一向精明,今日竟会被人算计,赔了老大一笔,肉痛无比,当即怒火冲天,要出门去找那姓赵的那厮算帐。麻婶笑道:“不要去啦!你到哪里找他?那家伙半人半鬼,每次骗完人就跑到下面躲着。你呀!要找他也是去下面才找得到!”景天兀自忍不下这口气,龙葵竭力劝住。紫萱道:“算了,钱财身外物,破财消灾吧!听麻婶说,子时城门口会有通往鬼界的通道打开,我们休息一下,今夜动身吧!”
    好容易到得子时,景天三人悄悄走出客栈来到城门,只见城门口异常安静,家家门户紧闭,街上不见一个人影,想是当地居民被饿鬼吃人之说吓得怕了,夜晚都不敢出来。三人寻不多时,便在僻静处发现一个发光地带,想必就是鬼界的入口了。三人正要进入,紫萱忽然察觉一丝异样,喝声:“谁?什么人?”甩手一枚飞镖,打中旁边一棵树后的甚么物事。半晌不见动静,三人小心摸过去一看,原来是花楹晕倒在树后。原来花楹救主心切,又不得景天三人允诺同行,便悄悄跟随三人也来到鬼界入口,却被紫萱一枚飞镖打得晕了过去。三人哭笑不得,赶忙救醒花楹,花楹清醒后,嘤嘤叫了几声,似乎也要下到鬼界寻找主人。景天道:“下面很危险的,你还是留在这里吧。”花楹摇摇脑袋,忽然一头往鬼界入口扎了进去。紫萱道:“没办法,雪见不在,别人的话它根本不会听。……你们先下去吧,我收拾好你们的肉身,随后就到。”三人先后从鬼界入口进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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