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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2-1 11:2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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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对于西北其他小镇,祁县的大街算得上最繁华的了。街道两旁聚集了来自天南海北的商家,吆喝声叫卖声讨价还价声连成一片,各种票号银号更是随处可见。至于街上的人们,则是一个个衣着光鲜,有的甚至披金戴银,好不华丽。三娘一行人到了这里,反倒显得囊中羞涩,衣着寒酸了。而我们这位一向“不拘小节”的萧别离大人,则是生生地堕落到和乞丐一个级别了。
“想不到这西北蛮荒之地,竟有此等富庶小镇。”三娘啧啧称赞。连日来赶路,见到的无非是些穷山恶水,像这样富庶的地方,四人却是头一次见。
“俗话说‘山西晋商甲天下’。作为晋商大本营的祁城,有此等规模却也不足为怪。”萧别离道,“要说晋商的起源,那可以追溯到唐朝开国之时。山西的富商武氏支持李渊父子起兵反隋,李唐建立之后武氏得封大官,与秦叔宝,尉迟恭等同列。后来那位史无前例的女皇帝武则天也是武氏之后。而张家的先祖张世开,当时正是那武氏的大管家。”
“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主人如此风光,作下人的自然也差不了哪里去。”小梅道,“想必这张世开也得以封妻荫子,光耀门楣了。”
“不,张世开为人精明,不愿某天成为**斗争的牺牲品,早早便脱离宦海转行经商。此人经商头脑一流,加上得老主子眷顾,所谓朝中有人好办事,自然迅速积累了大笔财富。”萧别离道,“加之此人性格豪爽,不惜金银结交江湖人士,自然慢慢就有了地位。再经过几代张氏当家人的苦心经营,祁城张氏在当时可是个响当当的名号。”萧别离继续说,“虽世殊时异,张家在武林中也渐渐失掉了当年的光辉。但他家祖辈皆是名商巨贾,这一辈的张延玉早年进京探亲时曾与我义结金兰,算来已是五六年前的事了。这些年杂务缠身,竟没来过他家拜访。好了,大家四处问一下吧。”
只是四人问了一圈,竟无人知晓这“祁城张家”。而且这些人眼中竟有惊惧之色,不由得让四人大感疑惑。
小梅倒是机灵,见问年轻人问不出什么所以然来,便俯身向一位在路旁纳凉的老大爷请教:“阿公,您可知道咱这祁城有位姓张的大户人家吗?”
老者没有立即回答,反倒是用一种疑问的眼神瞅着小梅:“你…真的想知道?”
小梅点了点头,老者叹了一口气,说道:“好吧,我告诉你…”
半个时辰后…
“萧哥,这就是您那位兄弟的…府邸?”小梅倒吸了一口凉气。
“娘娘腔,你不会是带错地方了吧?这…这哪里像大户人家的宅子啊?”柴胡也是一脸疑惑。
“萧先生,你的消息…会不会误差大了些…”
“嗯…这个…嗯…”萧别离用手摸着自己的鼻子,企图掩饰心中的尴尬,“这个大户人家…嗯…是不那么典型…”
此时,呈现在四人眼前的,是这样一幅场景:一座低矮的土坯房,四周用一些树枝叉子简单地围成了围墙。窗户用薄薄的一层纸勉强糊上,风一吹,窗户纸哔哔剥剥作响,像是随时要坏的样子…
这时,一个青年走出门来。见了萧别离,青年先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然后转为欣喜:“萧兄,你怎么来了?还带来这么多朋友,快快进舍下一坐。”说完将一行人迎进了屋中。
四人打量着这位仁兄的家。屋内陈设十分简单,除了那些柴米油盐之类的生活必需,其他的家什几乎没有,连用来待客的椅子也只有两三把,搞得小梅和柴胡只能站着了。
青年提着一壶水过来,见四人局促的样子,脸上显然有些挂不住:“在下家中实在清贫,让各位壮士见笑了。不过萧兄今日造访,可是有什么事?”
萧别离摆摆手,道:“今日找延玉兄实为令尊的家传石板而来。不过,在我的记忆中,延玉兄家境不应是这般窘迫才对。怎么…”
张延玉叹了一口气,道:“本来我们张氏祖辈在商界都是响当当的人物,虽说近年做生意屡有不顺,倒也是丰衣足食。直到那个狗官到任!”说完狠狠地捶了一下桌子。
“狗官?张公子可否说得清楚些?”小梅问道。
张延玉答道:“此人乃是我们祁城的父母官,名叫吴梁辛。自从他到任之后,便横征暴敛,勒索商户,巧立名目收税,搞得我们张家经营上是步履维艰。这还不算,前些日这狗官竟看上了我家的祖传石板,硬要用低价赎买。我不肯让,他就捏造罪名,查封了我们家名下所有的产业,把我们轰出张家老宅,还扬言要把我投入大狱。要不是我服软交出了石板,指不定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呢!”
“吴梁辛?这狗官果真人如其名,一点良心也没有!”三娘愤愤然。
“怪不得我们在街上问你家时没人敢答应,原来是这狗官搞的鬼!”柴胡更是气得拍了桌子。
“那这样说来石板在那个狗官手里?”萧别离道。
张延玉点了点头,萧别离转头冲三人笑笑,只是这笑容里多了几分狡黠:“看来,我们要会会这位吴大人了。”
萧别离,三娘,柴胡三人坐在吴大人府邸对面的一家酒馆里,听刚刚回来的小妹汇报情况。
“我化装成小厮潜进了这狗官家里。想不到他一个个小小的县官竟有这么大的宅子,那么多房间差点把我绕晕了。还好我够聪明,总算摸清了他们家的情况。正对着大门的是他的会客厅,东边走大概三丈是他的书房,石板就被放在那里。全家的守卫不是很多,大概有二三十个,都是一般的小老百姓,没有什么高手。”小梅不愧是星月派最好的情报人员,偌大的吴府在这片刻之间便被他摸得一清二楚。
“那还等个啥啊,咱们四个冲进去大打一场,把石板抢出来不就得了?”柴胡把拳头握得咯吱作响。
“你再大声点连对面的**都可以听到了。”三娘不屑地说道,“要我说还是由我半夜偷出来比较靠谱。”
“除了这些你还有什么发现吗,小梅?”一旁久未开口的萧别离发问道。
“哦,好像那个大人信佛。他的家里到处贴着如来的画像,后院更是专门用来供奉观音大士。”
萧别离一笑:“我想,我有办法了。三娘,这回靠你了。”
“我吗?”三娘显然没搞清楚萧别离话里的意思。
这天夜里…
吴梁辛同往常一样早早屏退了左右,独自一人在后院的厢房里念经。按他的说法,是不想让那些“凡夫俗子”打扰自己的清修。只是念了不到一个时辰,吴大人竟觉得有些困乏,比平时更是早了不少。难道是因为近日忙着收拾张家,虚耗了自己太多精力?
就在这时,一阵狂风“呼”地将门吹将开来,卷起一大片尘土,迷得吴大人睁不开眼睛。待那吴大人回过神来,只见一白衣女子从屋顶上飘下来,悬在院子上空。此女子头戴青纱,手执净瓶,更似那天上的仙女。难道,是自己礼佛心诚,所以有仙人出现?
没等那吴大人想明白,白衣女子先开了口:“观音大士造访人间,尔等信徒还不速速迎接?”
吴大人连滚带爬地来到院子,一个劲地冲女子磕头:“小人不知观音大士下凡,有失远迎,请上仙莫怪,莫怪。”
女子又道:“尔如此大声,万一惊扰了那些凡夫俗子,让他们窥了本座真身,那你该当何罪?吴梁辛,你可知道本座今日为何找你?”
吴梁辛刚要开口,突然觉得不妥,只怕自己声音太大,惹得观音大士怪罪下来。于是只好竭力压低自己的声音道:“小人…确实不知。”
女子道:“吴梁辛,你身为祁县的父母官,不仅不体恤民间疾苦,反倒巧立名目,滥收税款。张家祖辈皆是本分的生意人,你却因私利坑害他们一家,让他们无家可归。你口口声声称自己是礼佛之人,可我佛门下岂有尔这等蛇蝎心肠的小人?”
吴梁辛越听心里越害怕,后背已经是湿了一大片。他一边叩头一边说:“观音大士,小人…”
没想到女子更气:“到了此等关口还妄想狡辩?”手一指旁边的水缸,原本平静的水缸竟冒出熊熊的火焰来。吴梁辛被吓得一激灵,一下子跳了起来,结果脚下一滑,“扑”地仰面摔倒在地。
女子又道:“念在你是我佛门下,死罪可免,但活罪却是难逃。金甲战神何在?给我教训教训这个贪赃枉法的家伙!”
这时,从屋顶上又跳下一人来。此人身着金盔金甲,头戴面具,样子甚是骇人。他走到吴梁辛面前,只是一巴掌,便打得吴梁辛哭爹喊娘,但又不敢大声,怕惹怒了观音大士,自己更是吃不了兜着走。过了好一会,女子才喝住这位金甲战神。而此时的吴梁辛脸上早已好似打翻了酱油铺,红的绿的蓝的紫的是什么都有。女子又道:“吴梁辛,你明日就把巧取豪夺的张家基业和石板送回去,否则,金甲战神定会日日造访,让你生不如死!”
吴梁辛一边磕头一边答应道:“小人知道了…小人知道了…”然后,他只觉得眼前一黑…
第二天…
在张家老宅,张延玉冲着萧别离一行人道谢道:“今日张家能拨开云雾见青天,全是仰仗萧兄和诸位壮士之力。我张延玉无以为报,只希望各位能受我一拜!”说完竟跪了下去。
众人赶快把张延玉扶起来,萧别离道:“延玉兄何必如此见外?我等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哪能承受此等大礼?”
张延玉道:“萧兄乃是我张家救命恩人,怎么受不起这大礼?只是在下还有一事不明。小梅兄把燕姑娘和柴兄弟扮成观音大士和金甲战神倒是不难,只是燕姑娘纵然轻功了得,又何以悬在空中而不下落呢?还有,那火焰又是如何从水里燃烧起来的?”
萧别离笑着答道:“其实小梅潜入吴府时早已趁众人不备在那后院的两树之间缚以金线。金线细且浅,在深夜之中更是不会有人察觉。”
“本来,一根金线是承受不住一个人的重量的。不过三娘身负看家绝技燕子三抄水,在金线上她便如履平地。而吴梁辛昏过去后再由柴胡收走金线,纵是那吴梁辛事后有所怀疑,也搞不清楚其中奥秘。”
“至于火焰就更简单了。事先在水里注入火油,火油质轻,浮在水面,当三娘用手一指时,躲在一旁的我就把一小团带有火星的火棉弹入水缸,那油自然烧了起来。”
“不过在平时,这把戏还是漏洞百出,未必骗得了他。不过,小梅事先给吴梁辛的茶里下了少许蒙汗药,让他精神难以集中。再加上他笃信佛教,对这种观音下凡之事自是深信不疑。再加上后院厢房距前院较远,不会引来家丁,也就不会穿帮了。”
张延玉赞道:“萧兄果然是当世豪杰,智谋天下无人可及!”
柴胡呵呵傻笑道:“你们是不知道啊,揍那个狗官简直太爽了,我一个左勾拳一个右勾拳…”
三娘却道:“教训了那个狗官固然不错,只是不知哪天他又怎么危害乡里。”
小梅抢先说道:“三娘,萧哥岂会是这么没主张的人?你们吓唬吴梁辛的时候,萧哥早派我潜入他的书房,拿到了他贪赃枉法的证据。想必此时,那些东西已经到了主管的御史手里了吧。”
三娘望向萧别离,只见萧别离依旧是自在地和张延玉谈笑风生,好像小梅和她说的事情与自己无关一样。三娘的眼里多了几分敬佩。
未过几时,萧别离起身道:“延玉兄,我们还有要事,恐怕不能久留了。”
张延玉起身走进内室,一会便捧出家传石板出来了:“萧兄,今日我便将这家传石板交给你了,望他能助你一臂之力!萧兄,江湖再见!”说完一抱拳。
萧别离抱拳回礼,带着一行人出了张家。三娘问道:“萧先生,现在我们去哪?”
萧别离冲着三娘一笑,答道:“洛阳,去找王天赐!”说完翻身上马,一行四人迅速消失在街道尽头。
只是,他们未必知道,在他们出张家的时候,一双冰冷的眼睛正在注视着这一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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