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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 仙剑三游戏同人小说--没玩过游戏的也可以了解原著(连载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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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用户从未签到

发表于 2009-7-20 11:44:1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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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说可以使没玩过游戏也可以了解原著中精彩故事



下面开始

[ 本帖最后由 梁舟进 于 2009-7-22 14:37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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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20 11:44:30 | 显示全部楼层
序章 神魔大战

很久很久以前,在天的尽头,大地的末端,云海的深处,有一块充满神秘的地方。那里无冬无夏,荒芜人烟,光怪陆离,乾坤交融,亭台楼阁、石丘山峰,一切的一切,均是凌空而立,漂浮在云海中,若隐若现。那里,非仙界,更非人间,人们谓之——新仙界。
  这一日,风疾云涌,惊雷闪电,天地变色之下,一神俊青年仗剑傲立于一块浮石之上,不一会儿,拨云见日,迎着碧空艳阳,只见他威风凛凛、英气逼人,俊美不凡的脸庞似又心事重重,任凭风袭日射,依然巍屹不动,仿佛自己就是天地之一,融于一体。
  忽一声异响划破了原先的宁静,那青年已然察觉,猛地回首见一道红光直冲己来。他身手敏捷,急忙跳开,“轰”地一下声震长空,撼天动地,先前立脚的那块浮石周身裂爆,四散而开。青年跃至半空,低首冷冷而道:“你终于来了。”红光一闪,眼前顿时多出一个红发带角的怪人,那红发人回道:“是的,我来了。”青年言道:“你我神魔两界的恩怨冲突已久,今日就在此做个了断吧!”红发人道:“不错,今日已是第三日,你能与本座交手如是之长依然难分胜负,着实了不得,本座素来目空一切,但碰到你这样的对手,却也难不佩服三分。”
  那青年原是天界神将,名号“飞蓬”;而红发怪人系为魔界至尊,谓称“重楼”,神魔两界自古水火不容,双方冲突由来已久,两人又各为本界翘楚,势必约有一战,谁曾想两人针尖麦芒、势均力敌,竟在这“新仙界”之中连战多日不下,飞蓬难免心生焦躁,不待重楼把话说完,即刻打断道:“少废话,接招吧!”执剑一划,一道星蓝剑光挥出。重楼抽身避过,身后一根浮空巨柱立时断为两截,重楼回望一下,双手一抖,手背上现出两柄细薄钢刃,迎面就上。
  二人交上手,不愧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从空中打到地面,直战得周围天昏地暗、电闪雷鸣,激斗所过之处,山崩地裂,飞砂走石,然胶着鏖拼百招之多,谁也不曾占得上风,孰亦未漏破绽败迹,这一场旷日之战眼看又要陷于胜负难解之中,双方不禁皆起烦躁心象,溢颜而显,攻势也愈加凌厉迅猛。
  飞蓬正值气血沸腾、全神猛攻之际,蓦然间一个声音发自天边,直钻入耳:“飞蓬,尔好大的胆!擅离职守,触犯天条,还不快快随本天尊回天庭领罪!”那声音似远在天边,又如同就在身旁,一遍又一遍地在耳边回荡,且观情形这话显是单单冲着自己而来,旁人无查无觉,唯自己方可闻之。飞蓬认出此乃天庭执法天尊的声音,心明这皆是缘因自己私瞒天庭、枉顾天规,擅下与人旷日持斗,已然东窗事发,惊动了天庭,故此下正是要来兴师问罪,拿自己回去的。飞蓬一来心急胜负还未分出,难以抽身;又因与重楼连战多日不打不相识,早起惺惺相惜之意,不想累他牵连其中,当前只求能速战速决,早些了结此间决斗。他心火雄起,大吼一声,挺身跃至半空,长剑力劈出,一道精蓝剑气疾向重楼,不想重楼同一时亦放出一团火红魔光,还冲己来。飞蓬并腿一跃,一个空翻躲过,身后一座悬空凉亭顿时被炸成碎片;重楼侧身一让,其后的腾云巨峰则立被斩为两截,双方均不禁深叹对手惊人之威、修为难测,同样均起意祭出自己看家本领,奋作一搏以决胜负。重楼合掌一团,魔光大盛,飞蓬秉剑一扬,电闪雷鸣,双方几乎同时发力向对方冲去。
  天空中,只见一束红光,一道蓝影,似流星一般飞速交汇,“轰”的一声炸天巨响,撞击后所产生的光芒似太阳一般耀眼夺目,迸发出的威力强得足以教人窒息。重楼顶过这一轮逼人气势,待睁开眼时飞蓬已然消失不见,唯俯见其佩剑打着旋悠悠而落,最终消失在茫茫云海之中。
  重楼不见了飞蓬,登为大急,连唤其名,可他却似从这个世界蒸发了一般,再也不曾出现。
  光阴荏苒,不觉千年。
  蜀山之巅,无极阁中,这里是“天下第一派”——蜀山派的绝密禁地,故守卫巡逻的蜀山弟子甚多。这日一如寻常,几个蜀山弟子正在小心翼翼地看守着无极阁大殿,猛然间一声巨响,穹顶炸出一个大窟窿,几名蜀山弟子亦被震得东倒西歪,尘屑中只见一道红光贯顶而入,内有一人从天而降,缓缓落下,此人正是重楼。几名蜀山弟子高喊:“什么人?竟敢擅闯我蜀山禁地!”话音将落,齐攻而上。重楼连看都懒得一看,一甩手即将几名蜀山弟子给扇到一边去了,几人刚想起来,哪知自己的身体就象被施了魔法一般,僵硬得一动也不能。重楼睥睨一视,冷冷而道:“哼,你们这群小杂碎,不配与本座动手!快说,镇妖剑在哪?”一蜀山弟子挣扎着道:“那……那是本派镇山至宝,历代由掌门保管,我等怎会知晓?” 重楼“哼”了一声,理都不理,转首但见大殿**一八卦炼妖炉中倒插着一柄封印巨剑,不禁脱口而出:“此乃魔剑!”不由地走上前去,蜀山弟子大急,惊呼:“你…你要干什么?此剑拥有极强的鬼力,甚是危险,千万别乱来啊!”重楼睬也不睬,径自走到炉旁,一把握住剑柄,提气一拔,伴随熊熊炉火喷薄而出,剑身离炉之时,整个蜀山竟尔天昏地暗,地动山摇,熊熊炉火映衬之下,重楼高举魔剑,仰天长笑。  


[ 本帖最后由 梁舟进 于 2009-7-20 11:17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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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20 11:44:50 | 显示全部楼层
一 当铺小伙

却说蜀地之南有一大城,名曰渝州。渝州城大半建在长江之北,又有小半建在长江之南。虽有长江之隔,但此处江面不宽,水流甚缓,是以江面上舟船往来,相当便利。  
    渝州之北乃繁华之地,不少富商乡绅居于此处。市集**有一当铺,名曰“永安”,乃唐门产业。永安当中有一伙计,姓景,名天,今年刚满十九,模样生得挺俊,脑瓜却也机灵,算帐从不出错,还生的一双亮眼,识得天下宝物。只是一样不好,平日里懒散的紧,又崇拜蜀山剑侠,整日发梦,想拜入蜀山门下,练习武艺,学得御剑飞升之术。其父景逸原为当铺管事,不料两年前病故,来了个新管事,叫做赵文昌。这赵管事与东家有亲,仗势欺人,无故克扣伙计工钱,无端布置加班加点。当铺里的伙计朝奉奈何不了这厮,只得忍气吞声,敢怒不敢言。景天父母双亡,平日里又懒散,少不得挨骂,每月都被扣去大半工钱。其他伙计被骂得恼了,也找他出气。好在景天少年心性,凡事不大在意,居然也无忧无虑地混着日子。  
  一日景天被赵管事逼着算帐直至深夜,没精打采地挪至自己房间,也不脱衣,倒头便睡。睡至半夜,忽听得门外有异声,一骨碌爬起,心中暗道:“莫不是有贼?”于是咳嗽一声壮胆,点亮油灯。正欲出门看个究竟,却见房门开了,大刺刺走进一个人来。  
    景天大惊道:“啊!小偷……不……强盗……”慌忙抓起一烛台防身,却听得一声怒哼:“谁是小偷强盗!?不想活了!”声音清脆,竟似女子。景天揉揉眼,只见一个红衣美貌少女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地直瞪着自己,心中惊疑不定,暗道:“我不是在做梦吧?”  
  那少女见他呆呆地望着自己,俏脸一红道:“喂!我和你说话呢,**!”此刻景天终于完全清醒,道:“你不是小偷强盗,怎么半夜闯进我房里来?”少女眼珠一转,理直气壮道:“我可是唐家大小姐,这当铺是我唐门产业,我自是爱来便来,爱走便走,有什么不可以?”景天心下生疑道:“我又不认得你,怎知你是什么大小姐?”  
    少女一瞪眼,怒道:“连唐门大小姐都不认识,亏你还在我家当铺里做事!”说着手腕一翻,那白嫩嫩的小手中已多了一物:“这是我唐家堡的独门暗器读蒺藜,你总识得吧!”  
    听她这一说,景天心中也便信了七八分,连忙作揖道:“失敬失敬!不知大小姐深夜光临有何贵干呀?”  
    少女正待说话,忽然大地微微震动了几下。二人正惊讶间,这震动越发猛烈了。景天大惊道:“不好,地震了!”一个立足不稳,身子往前扑倒。只觉一个温软的身子撞在怀中,二人一齐倒在地上。  
    少女被景天压个正着,心下大羞,双手用力把他推开。只听景天“啊”地一声,左手捂住凶前。少女一惊,猛然想起手中还抓着那枚读蒺藜,想来刚才推他时扎到他身上了。慌忙问道:“你没事罢?”景天拍拍屁股爬将起来,满不在乎道:“没事,一点小伤算不了什么。堂堂男子汉大丈夫……”一语未毕,却听那少女急道:“这暗器上有读!”  
    景天大惊失色道:“有……有读!?完了,我还这么年轻,就要……”少女不禁笑了出来,道:“放心,一时三刻si不了的。我有解药……”景天大喜,道:“真的?快给我!”少女道:“此刻我没带在身上。我可以回去拿给你,但你须替我办一件事。”少女说着从包裹中取出一个茶壶道:“这是我爷爷的茶壶,我不小心把盖子打破了,你给找一个一模一样的换上。”  
    景天接过细看,说道:“这茶壶可不是凡品,叫做‘海棠红紫砂壶’,看样子是百余年的古董……”少女不耐道:“什么海棠紫壶的,我就问你有没有一个一样的盖子换上!”景天摆手道:“这壶与盖子是配对的,没有什么可以换。但要帮你修一下倒是可以。”少女不信道:“修?就凭你这样子,别把它修得难看无比就成了!”景天急道:“怎会?我的手艺在永安当可是无人能及,许多古董刚出土时残破不堪,都是我修好的!”他有心卖弄,又道:“你看这屋里的东西,好多都是我修好的收藏品!”少女在房内走了一圈,拿起几个瓶瓶罐罐装模作样看了几下,撇撇嘴道:“嗯……马马虎虎。这茶壶修好,明日卯时在城西南竹林见面,我给你解药,你给我茶壶!”说罢转身就走。  
    景天忽然想起一事,问道:“唐小姐,你叫什么名字?”少女回眸一笑:“雪见。”便径自出门去了。  
    景天呆呆地站着,忽然叫道:“我叫景天!风景的景,天地的天!”那少女早去得远了,也不知听见没有。景天呆了一会儿,便修起壶盖来,口中兀自念念不休:“唐家大小姐……嗯……”不一时便修好壶盖,连壶一起放好,便上床去睡。一夜无话。  
    第二日景天醒来,侧头便望床边沙漏,吓了一跳:“都快午时啦!”慌忙爬起,已错过点卯,竹林之约也迟了。  
    景天生怕读发,急步出门,却迎头撞上那赵文昌,被一把抓住,骂道:“你个龟儿子作si!点卯不到,还睡到此时,扣你十天工钱!”景天暗道:“刚起身就有人咒我si,莫非当真读发难救?”忙赔笑道:“小的知错,还请先生恕罪则个。”赵文昌哼了一声,拿出几样物什道:“这些都是老子刚购得的古董,你给瞧瞧罢。”景天接过看了几下,心想这龟儿子越发不长进了,如此粗劣的假货都买来当个宝似的。当下以实相告:“先生,这些都是赝品。”赵文昌怒道:“又是假的!?晦气!你个龟儿子便不晓得看出个真货来!”乱骂了一阵,倒也相信景天所言非虚,怒冲冲地走了。  
    景天被臭ma一顿,也不以为意,心道快拿茶壶换解药是正经。当下跑到东房找到个姓丁的老朝奉道:“丁叔,我有事要出去,待会儿别个问起便说是您老差我去办事,好么?”  
    这丁朝奉名叫丁时彦,乃景天之父生前的好友,亦与景天交厚,平日里景天被欺负时他常关照,每每拿些银子给景天买些家用。当下笑道:“好小子,莫不是看上谁家女娃,去相会么?快去罢,早些回来。”  
    景天跑出当铺大院,却也无人拦阻。乘竹筏过江,来到城西竹林,却没见着雪见,心下大骇道:“si了!想是她等得不耐烦,回家去也!没法子,只好穿过璧山,到唐家堡求她去。”  
    正盘算间,却见远处跑来个道士,手提一把木剑,身后一个少年大声吆喝着追赶,少年身后还有个老汉,喘吁吁地追赶不休。那道士不住回头打望,脚下却拌着树根,扑地便是一跌。那少年赶上一把捉住领子,怒道:“臭牛鼻子,还钱来!”那道士嬉皮笑脸道:“这位小哥,不是小道惫懒,这些个妖怪着实厉害,小道法力低微,委实拿他不住,只好三十六着……”  
    那少年双眼一瞪:“楞个多废话!捉不住妖怪,却拿了银子想跑,天下哪有这等便宜事!”道士满脸愁容,正欲再辩,忽然脸作惊骇之色,大叫道:“啊呀!妖怪来了!”少年与老汉回头一看,哪儿有妖怪的影子,再转过头时,那道士已去得远了,地上空余一把木剑。少年大怒道:“不痛打这龟儿子一顿,难消我腹中之气!”那老汉却再也跑不动,坐在地上喘气。  
    景天待他喘息少定,上前问道:“老伯,您二位追那道人干吗?”老汉道:“这小哥,你却不知,我们璧山近来闹妖怪!”景天奇道:“闹妖怪?这璧山我走过好多回了,从没见过什么妖怪。”老汉道:“这些个妖怪也是近几天来才出现,白日里走来走去,也不怕人。陈家小子不知好歹,拿了木棍赶妖怪,却伤了性命。今日那牛鼻子到村里来,自称蜀山弟子,降妖除魔无所不能,张口就要二十两银子。陈老汉丧子心痛,报仇心切,七挪八凑,好歹拿了二十两银子给他。谁知那龟儿子见了妖怪,也不上前,拿个木剑乱舞了几下,掉头便跑。陈老汉气急,倒地不起,我和我家那小子直追到这儿,却又给他跑了。不想蜀山弟子竟如此脓包,端地是欺世盗名!”  
    景天自小崇拜蜀山大侠,忙道:“老伯,这牛鼻子不是蜀山弟子。蜀山弟子背后都背着降妖谱,这厮八成只是个江湖骗子。”老汉愣了愣,叹口气道:“唉,我好大岁数竟不及一个娃儿有见识,真个白活了楞个多年头。”  
    老汉小伙长吁短叹离去不题。景天苦等雪见不来,心中害怕道:“这读不晓得何时发作,还是过璧山去找她罢。”拣起先前那道士丢下的木剑,权做壮胆之用,提心而走。  
    一进璧山,就看见一个长了翅膀的酒缸在半空里飘啊飘的,见了景天便飘将过来。景天暗暗心慌道:“这妖怪希奇古怪的紧啊!”见妖怪飘近,胆子也虚了,叫道:“走开!走开!我不惹你,你也莫惹我!”那妖怪更不答话,一头撞将过来。景天慌忙挥剑砍去。  
    两年前景天在库房整理时找到一本剑谱,上书“冽风剑”三字。景天常在半夜里偷练剑法,如今倒也小有所成,一剑斩去还真个出手如风,力道十足。只听“当啷”一声响,那酒缸裂成几块,变质的酸酒洒了满地。景天大喜道:“这些个妖怪也不过如此!”兴致大发,不禁大喝一声道:“待我景大侠斩妖除魔!”见一个灯笼般的妖怪飘将过来,“嘿”地一声冲上前去,不出三招又将其打落在地。又有两个米袋妖怪走来,景天欢欢喜喜奔上前去,使出一招“乱刃风”,刷刷刷连刺十三剑,两个米袋上顿时多出十三个孔,白花花的大米流将出来。  
    群妖见来者不善,纷纷围拢过来。景天心下着慌,又劈翻两只小妖,打开个缺口,发声喊落荒而逃。群妖追赶不上,只得罢休。  
    景天连滚带爬逃下璧山,见群妖不曾追来,心下少定。不一时已到唐家堡大门口,正欲进门,早有一人拦住,喝道:“哪里来的野小子,到唐家堡来找死?”景天暗道:“又一个咒我死的!”却不敢发作,赔笑道:“在下找唐家大小姐有事,相烦大爷转告。”那人打量他一眼道:“哪个唐家大小姐?”景天道:“就是唐雪见小姐……”那人两眼一瞪道:“唐雪见?你走罢,这见人偷盗唐门秘宝,已被逐出唐门了!”  
    景天大惊,但觉一股冷气自心底凉上来:“罢了,罢了。今个实要呜呼哀哉也!”那人听他口中嘀咕,大是不耐道:“你龟儿子在这儿叫啥子苦哟,还不快滚远远地!”  
    回到当铺,日头落山久矣。赵文昌一见他又是大骂:“龟儿子一整日跑哪里去了?真个不想活哩!”景天垂头丧气,心道:“只怕当真命不久长矣……”又听得赵文昌吆喝道:“收工!收工!去把门关上!”  
    景天刚关上门,正欲回房去睡,忽听得轰隆一声响,回头看时,只见两扇门板倒在地下,一人身穿黑衣站在门口,露出一头火也似的红发。赵文昌满脸堆笑,上前作揖道:“不知这位客官有何吩咐?”那人自衣中取出一物,当地一声斜插在地上,道:“当剑!”景天看时,果是一把紫黑色的大剑。赵文昌道:“不知客官开价多少?”那人道:“一文!”  
    赵文昌一愣神:“楞个大一把剑只当一文?”脸上便稍稍变色,道:“还不开票来!”景天连忙开了一张票据递至那人手上。那人接过,双眼直瞪景天道:“你……竟沦落至此!”语调中大是不忍。景天莫名其妙道:“这位大爷,小的自小便是如此,何来沦落之说?”那人看他一眼,转身长叹,竟拂袖而去。只听赵文昌恨声道:“还当他大爷,原来却是穷酸,一文钱的剑也来当,还坏了我门板!”令景天抬木板把门挡上,径自离去。  
    景天提剑欲置入库房,不料库房大门已关,守门张三素与景天不合,自是不肯开门,反而恶言相向一番。景天无奈,拿剑回房去了。灯下细看,却见此剑外形古朴,竟似千年之物,剑刃却锋利无匹;虽剑身长大,可执于手中却宛若无物,令人百思不得其解。景天把玩片刻,困意袭来,心想死生有命,无须自寻烦恼,也不管会否读发,和衣上床,倒头便睡。  
    夜半景天起身小解,忽觉身后似有一人,急回身时,但见那柄古剑竟直立在身后,兀自摇晃不已。景天吓得尖叫一声,撒腿便跑。一气冲出当铺后门,回头看时,那古剑竟如影随形。景天大惊道:“有鬼!有鬼!”脚下却是不停,心想那剑或不能入水,于是逃至江边,跳上竹筏,没头没脑望对岸撑去。  
    到得南岸,跳下筏来,却见那古剑依旧跟在身后,景天发声喊,没命地往竹林跑去,边跑边回头打望,不料迎面撞上一人,扑地便倒。待起身看时,竟是唐雪见。正欲开口相询,突然一阵昏晕,往后便倒。  


[ 本帖最后由 梁舟进 于 2009-7-20 11:18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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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20 11:45:14 | 显示全部楼层
二 唐门少女

原来那日雪见回到唐家堡,便去药房中寻解药。于壁柜上寻得一青色瓷瓶,开盖一闻,正是解药。便把盖子盖上,将瓶藏入怀中。却听得隔壁有人说话,心中一凛,便走到墙边细听。但听得一中年男子低声道:“原本不是商议已定,罗堂主为何突然着急起来?这五读珠决非一朝一夕可以炼成,五读兽百年来也只抓着这一只。”雪见一惊:“这好象是哪个叔叔的声音,不知在与何人说话。”又听得一个苍老的声音道:“你却有所不知。罗堂主神火功已练至第九层,已是出神入化。你好自为之。”先前那人怒道:“笑话!五读兽哪有那么好养!你当我不急吗?”那老者又道:“你别小看我们……还有那老家伙……”先前那人道:“那老家伙卧病在床,不碍事。”雪见越听越惊:“罗堂主……难道便是霹雳堂新堂主罗如烈?唐门中竟有人勾结霹雳堂,欲对本门不利!”那老者又道了些什么,声音越发低了,那中年人道:“先生不必如此小心,这里只有你我二人。”那老者低声道:“隔墙有耳!”雪见吓了一跳,一个不慎,脚下碰着一物,顿时惊动屋内二人。  
    那老者喝道:“什么人?”雪见吓得花容失色,连退数步,背脊贴到墙上一幅画,却觉得画后空荡荡地宛若无物。掀画看时,竟是一道密门。当下更不迟疑,闪身钻将进去。  
    进门便是一条长长的甬道。雪见四下打望,却见一兽飘在空中,遍体黄色,背生双翅,似鸟非鸟,似虫非虫,一张脸却似婴儿模样,又像个鸭梨。雪见顿时忘了身处险境,拍手道:“哇,真可爱!”那兽面露喜色,口中作嘤嘤之声。雪见问道:“你是谁啊,怎么来到这里?”那兽飞了几圈,呜呜地叫了几声。雪见眨眨眼,似乎听得懂它说些什么,问道:“你是被抓来的,是吗?”那兽连连点头。雪见道:“那我们一起逃走,怎样?”那兽更是欢声作诺。  
    就这样一人一兽向密道深处奔去,却被一道木墙挡住去路。雪见自腰间取出一对峨嵋刺一阵乱挖,只挖出个小孔。此时却听得远处传来脚步声,那中年男子道:“听声音似是我那雪见侄女,她年幼不碍事。”那老者却道:“此事万万不得泄露,必须杀之灭口!”雪见大骇。  
    正惶急间,那兽忽地撞向木板上小孔处,只听砰地一声,木板被撞开个大洞,雪见不假思索,钻了出去,情知此番再难回到唐家堡。于是跑到璧山,在一山洞内躲了一日,深夜方敢出来,却撞见景天。  
    雪见被撞得甚是疼痛,骂道:“臭小子,行路不长眼啊!”却见景天一动不动伏在地上,奇道:“喂,你装si啊!”走上前踢了两脚,景天仍是不动,探手过去却仍有鼻息。雪见暗道:“这小子看着倒也结实,怎么一撞便昏晕了?”  
    等待良久,景天仍是不醒。雪见不耐,举步欲走,却又犹豫起来。转身便问那兽道:“花楹,我们把他扔在这不管,不太好罢?”原来她已给那兽取了名字。花楹咿咿呀呀叫了数声,雪见道:“哦,你也觉得不该丢下他,是吧?”  
    正说话间,只听得景天“哎哟”一声坐了起来,兀自头昏眼花脑子里茫然一片,自语道:“我怎么到这儿来了?”忽地省悟:“我正被那剑追着哪!”急扭头看去,那古剑却好端端地横在地上。忽然腿上一痛,却是雪见踢了一脚,怒道:“你没看到我啊!枉费我好心在这等你醒来!”景天脑中乱作一团,忽然想起一事,喜道:“是你!解药带来没有?”  
    雪见怒道:“撞了我也不道歉,只记得解药!茶壶呢?”景天忙从皮囊中取出茶壶,道:“补好了补好了,绝对天衣无缝!”雪见接过看了一眼,故作老成道:“不错,小伙子有两下子。解药拿去罢!”  
    待景天服下解药,雪见又道:“眼下却有一桩美差给你。”景天问道:“什么美差?”雪见道:“我唐女侠如今要闯荡江湖,身边缺个跟班。我瞧你人虽然呆呆地,手脚却挺灵活,就让你做我的跟班罢!”景天想起在唐家堡门口那人所言,搔搔后脑道:“好端端地怎么突然要闯荡江湖?该不是被人赶出来罢?”雪见大怒道:“你懂什么!?我唐女侠是被尖人陷害,才出来的!”景天忙连声称是,又犹豫道:“可是我若就这样跑了,那赵管事却不肯善罢甘休。”雪见道:“那赵文昌算是什么东西?永安当是我唐门产业,我叫你走他敢不放人?你只管跟着我便是,日后少不了你好处!”景天心道伺候这个如花似玉的大小姐自然比伺候那凶神恶煞的赵文昌强得多,于是欣然答应。又见花楹跟在雪见身后飞啊飞的,害怕道:“这个却是什么?会飞的猪?”花楹闻言大怒,呜呜地叫了几声,一头撞来。景天躲闪不及,正中胸口,被撞得四脚朝天。只听得雪见怒道:“笨!这是花楹!今后你若把她惹恼了,有的是苦头与你吃!”  
    景天爬起身,看了看地上的古剑,虽然害怕,却不知为何有些不舍,于是便提起背在背上。雪见道:“前面有家逍遥客栈,我们到那里投宿去。明早去九龙坡。”景天道:“住客栈?我身上可是一文钱也没有。”雪见白了他一眼道:“主子还会要奴才付钱?笨!不过,我住上房,你只能住马房!”于是两人夜宿逍遥客栈,上房马房上下有别不题。  
    第二日景天五更便起身,而雪见赖床惯了,直至日上三竿方醒。待得梳妆打扮停当,却已近午时,行路时又叫景天扛起所有行李。好在景天被人使唤惯了,也不以为意。  
    二人一直往南行,不久便到了九龙坡。这九龙坡上林木茂密,多生读蛇蚊虫。雪见事先拿出一瓶药膏,二人服下便不惧虫蛇。景天本以为很快便可翻过九龙坡,不料路上竟有不少妖怪拦路。好在这些小妖道行低微,二人轻轻巧巧便打发了。景天起初打倒几怪后颇为自得,但下手不知轻重,见了妖怪便乱砍乱刺,不一时便喘吁吁地,气力难继;反观雪见两根峨嵋刺使将开来,点,打,刺,封,无不灵动精巧,才暗道一声:“惭愧!我堂堂七尺男儿,却不如一个女孩儿中用!”  
    正行路间,路边草丛中忽地跳出两个人来,喝道:“你两个小娃儿是什么人?怎的跑到老子地头上来?”  
    景天只道遇上强盗,兴致勃勃正欲拔剑,雪见却看出另有蹊跷,拦住景天道:“你两个却是什么东西?”左边那人道:“你这女娃管得着大爷是谁?”顿了一顿,忽觉雪见身材婀娜,容颜俏丽,色咪咪道:“不过,你日后若跟了大爷,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景天大怒,抢上去便要动手,雪见却担心对方另有帮手,怒道:“你这厮当真有眼无珠!我可是唐家堡掌门唐坤的孙女,惹恼了我别想有好果子吃!”那二人对望一眼,突然哈哈大笑。  
    只听右边那人道:“我等正愁找不着你,却自个儿撞上门来了!”雪见一惊道:“你们是霹雳堂的人?”左边那人道:“不错,大爷我乃是霹雳堂罗堂主座下宾化分舵舵主张无量手下八大金刚中排名第六的李三手下四名徒弟中排行……”雪见早已不耐,嘻嘻一笑道:“大哥名讳太长,小女子记不得,干脆便叫你阿呆,叫他阿瓜便是。”二人大怒道:“女娃儿作死!”拔刀便扑了过来。  
    这“阿呆”与“阿瓜”在霹雳堂中也算是好手,使的都是“五虎断门刀”。这门刀法虽不精妙,但二人未学其他武艺,单在这刀法上下了十余年苦功,“刀法精熟”这四字评语道也当之无愧。  
    景天剑法不精,但那柄古剑却是一件神兵利器,阿呆与之相斗数招,不知怎地心中忽然生出些许惧意,心道:“这剑定有古怪。”但古怪在何处却看不出来。心怯则刀法渐乱,被景天将那冽风剑法使得一招招使将开来,沙得只有招架之功。景天连攻了二十余招,信心大增,原先剑招中不敢用的招式也使了出来。忽然一招“秋风扫叶”,一个扫堂腿扫过去,阿呆连忙一跳避开,两脚正要落地,却见景天身形顺势急转,大剑竟往他腿上斩去。阿呆垂刀欲格开此剑,不料剑尖竟自一缩,又划了个怪异的弧线砍向脖子。阿呆大骇,心道:“今番罢了,脑袋搬家了也!”谁知景天手法不熟,手腕没翻过来,竟是剑身而非剑刃打中阿呆脖子。饶是如此,这一击势大力沉,也把阿呆打得昏晕过去。  
    另一边阿瓜亦是连遇险招,左肩右肋已各中一刺,好在伤口尚浅。这时见阿呆被打倒,心中一惊,心道此番须冒险一搏。见雪见一刺递来,竟不闪不避,一招“虎尾剪”斩将过去。雪见招式急变,双刺搭上钢刀,双臂一抖。阿瓜只觉对方兵器上传来一股吸力,连忙运劲回夺,料得她功力尚浅,定能将刀夺回。哪知雪见方才竟是虚招,借他一夺之力前跃,阿瓜尚未醒悟,下颚已结结实实中了一脚,一个筋斗翻将出去,睡在地上爬不起身。  
    雪见大为得意道:“哼,这下晓得我唐女侠的厉害了吧?”忽听得呼哨一声,又跳出四个人来,为首一人喝道:“哪个野人在霹雳堂的地头撒野?”声音洪亮,中气充沛,显然内功深厚。雪见心知不敌,向景天使个眼色,打算一起逃跑。谁知景天忽然双目呆滞,口吐白沫,倒在地上,竟是昏了过去。雪见急道:“这蠢材,到这时节,却吓昏了!”忙朝他身上踢了两脚,叫道:“快醒来啊!”景天只是不醒。无奈之下,只得束手就擒。  
    景天昏昏沉沉醒来,却发现自己正在一间阴暗潮湿的牢房中,双手被铐在墙上。那柄古剑却横放在地上。左边也铐着一人,正是雪见。景天问道:“我们怎么到这儿来了?”雪见怒道:“还好意思问!都是你临阵吓昏,自己被捉还不算,把本女侠也搭了进来!”这时花楹也从雪见身后飞了出来,脸上有不满之色。景天急道:“才不是!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端端地,突然晕了过去。”雪见哼了一声,也不答话。  
    过了半晌,景天又道:“你有没有什么法子逃走啊?”雪见怒道:“有法子还会等到现在吗?一个大男人,还要女孩儿想法子!”景天笑道:“唐女侠,你是主子,我是奴才,当然是主子想法子啦!”雪见呸了一声道:“这时节还嬉皮笑脸的!”心中却暗自计议:“本来霹雳堂的人只要抓我,不至于和一个当铺伙计为难。如此说来,反是我害了他。”心中一动,已有计较,道:“这样吧,我叫他们来,把你放走。我爷爷是唐家堡之主,料得他们不敢和我为难。”景天道:“那……他们怎敢把你关在这儿?”雪见道:“你别管这么多啦。你走之后就跑到唐家堡去找我爷爷来救我。”景天道:“你爷爷……一定会来吗?”雪见道:“那是自然!爷爷平日最疼我了,除了唐门读功传男不传女外,武功医术什么的全都教我……还讲故事给我听……他一定会来救我的。唉,也不知爷爷的病好了没有。”景天又问道:“你爷爷生病了?”雪见道:“是啊,这十日来一直卧病在床……本来那些叔叔阿姨都对我挺好,可爷爷一生病,全都翻脸不认人……没一个是真心的!”说到这里忽觉说漏了嘴,连忙打住只听景天道:“你别安慰我啦……我知道他们一定不会放过你的!不行,我不走。”  
    雪见怒道:“你不走,留在这里耍子哪!”景天道:“我怎能丢下你独自逃生!”雪见道:“你放心,我自有办法。你把此事说与我爷爷知晓之后,便到渝州西南竹林等我!”景天不知该说什么,喃喃了半晌方道:“你……一定要来啊,你若不来,我便一辈子在竹林等你……”雪见心头扑地一跳,俏脸一红,嗔道:“我的事不用你管!”却又大嚷起来:“霹雳堂的混蛋都给我出来说话!半天没动静,都是缩头乌龟吗!”  
    只听哐当一声,牢门开了,走进三个人来,居中一人身穿黄衣,太阳穴隆起,显然内功深厚;左右两人身穿紫衣,正是阿呆与阿瓜。那黄衣人道:“好大胆的女娃儿,没来由乱嚷嚷!”雪见怒道:“少摆架子,我要见我爷爷!”黄衣人道:“那老头儿病入膏肓,只怕没几天好活了,你要见他怎地?”雪见大惊,心道:“他怎知道爷爷生病?是了,唐家堡出了内尖,自是把消息泄露了!”那黄衣人又道:“本想用你去换五读珠,谁知上头有令,说罗堂主另有计较。想来当真拿你去换,唐家也未必愿意,如今更是无用,干脆把你交给我这两个小兄弟,他们可是馋得紧啊!”阿呆与阿瓜大喜,齐叩头道:“谢舵主大恩!”原来此人便是宾化分舵舵主张无量。雪见大惊道:“你们敢碰我一根毫毛,我就……”阿呆银笑道:“小美人,你这等泼辣,大爷我可喜欢得紧!”一旁景天更是又急又怒,喊道:“你们这样欺负一个弱女子,还算是男人么!”阿瓜不理他,直瞪着雪见道:“你小子说了不算,只要稍待片刻,这女娃儿便晓得大爷是不是男人!”  
    花楹原本躲在角落中,此刻再按奈不住,一头撞向阿瓜。只听阿瓜一声惨叫,被撞得鼻血长流。张无量道:“什么东西?”一掌拍去。花楹急闪,不料张无量手腕一折,已将花楹捉在手中。花楹大急,低头便在他手上咬了一口。张无量大叫一声,甩手把花楹扔了出去。花楹被扔的撞在墙上,扑地落下地来。雪见惊道:“花楹,你没事罢?”只见花楹又飞了起来,似乎没有受伤,但也不敢再撞过去。  
    忽然那古剑平地飞起,五人都吓了一跳。只见那剑在空中转了几个圈儿,忽地当当当当四声响,已砍断景雪二人手铐,复又落地。余人正发呆时,景天早已握剑在手,向张无量刺去。张无量侧身避开,但觉一股恶寒扑面而来,大惊道:“这剑端的是古怪无比!”当下不敢怠慢,凝神应对。原来当时景天人虽昏倒,手中却紧握着剑不放,霹雳堂众人把他连人带剑拖到牢房,也没多大分量。待得铐起景天时,古剑脱手落地。张无量欲提剑细察,竟提之不动。叫来五六人一起抬,仍是纹丝不动。无奈之下只得将剑留在牢房中。  
    雪见的峨嵋刺却无甚古怪,自是被收了去,当下便以一双肉掌应对呆瓜二人。这二人进牢房时未曾带得兵器,拳脚功夫又稀松平常,被雪见不出五招便打爬在地上。  
    另一边景天虽有古剑之利,却不敌张无量的空手。数招一过,张无量屈指成爪,来拿景天手腕。雪见急忙使出家传的唐家散手来,一招“赤些甩尾”,手刀往张无量腕上斩去。张无量回手一格挡开,却也没能抓住景天。雪见被这一格震得半身酸麻,心知功力差得太远,再不敢正面应敌,出招时往往使得一半便缩回。景天却不知好歹,仗着古剑锋利,没头没脑地乱斩乱劈。张无量从容应对,拆得二十余招后忽然卖个破绽。雪见不知是计,见他胸口空门大开,连忙一掌拍去,不料掌心却未落在实处。好在她也留了个心眼,紧急撤下力道,才未被张无量内力反震。急缩手时,张无量却用手背一带,雪见不由自主被带得转了半圈,背心暴露在张无量掌下!张无量正待一掌拍下,忽觉身后风声甚急,原来景天见雪见遇险,又救援不及,只得一剑刺向张无量肋下,盼他回身自救,便解了雪见之围。  
    这张无量艺高人胆大,虽不敢当真运劲拍下,却伸手在雪见背上一按,借力回身,双掌一合便按住古剑,发力便夺。不料手掌与剑身刚一接触,浑身便机灵灵一个冷战,仿佛看到成千上万个怨灵向自己迎面扑来。张无量吓得大叫一声,连退数步。此时雪见只须一掌便可取他性命,但他方才那一按虽只使了二成力,却也非同小可,雪见仍倒在地上起不了身。张无量手一离剑,那恐惧便消失了,心中大疑,神智微分之际,脑后忽然被猛撞了一下。原来花楹恼他方才把她扔到墙上,此时乘其不备便背后偷袭。本来张无量这等高手心思慎密,要偷袭成功实是难上加难,但方才那万鬼扑面的惊吓实是非同小可,以至于连花楹这毛手毛脚的一撞都成功了。这一撞力道实在巨大无比,张无量当场脑浆迸裂,si于非命,当真是si的不明不白。  
    雪见闭目调息半晌,把那一掌之伤压下了。睁眼一看,只见景天与花楹正关切地望着自己,心中一动,笑道:“好啦,我没事了,咱们走罢。”景天却摆手道:“走不得。”雪见问道:“这却是为何?”景天苦着脸道:“我的大小姐,方才我们在此打得好不热闹,外面想进来凑合的人可多了哪!若非我把门从里面栓si,早有一大堆人冲进来啦!”雪见急道:“那我们不是要被困死在这里!”景天挠挠后脑,嘿嘿一笑道:“那也没法子,只好在这里陪这三位大叔了。”  
    雪见心中不快,站起身往墙壁踢了两脚,对景天道:“快用你的剑把墙壁挖开!”景天道:“开玩笑!这墙壁是山岩砌成的,怎能用刀剑挖开?”雪见道:“我不管!你这把剑希奇古怪地,又锋利,说不定便挖开了。”景天对此剑竟大有不舍之意,愁眉苦脸道:“要是把剑砍坏了怎办?”雪见怒道:“你想被困死在这里啊?还要忍受这三具si尸的臭气!”景天咬咬牙道:“好!我便砍一剑试试,若砍不动便不砍了。”  
    说罢举剑,闭目一挥,只听轰然一声巨响,那墙壁竟开了个大洞,两人顿时愣在那里作声不得。雪见先反应过来,道:“不管怎样,先走再说。”便拉住景天的手要走。却见景天两眼发直,一拉之下便倒在地上,竟又昏了过去,手中兀自紧握着古剑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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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扁舟结义


雪见无奈道:“这傻小子当真有病!”只得拖着他钻出洞,却见一条小河横在面前,又有一竹筏靠在岸边。于是把景天拖上竹筏,解开绳子顺流而下。此时天色已明,不一时便到了宾化。  
    雪见看到岸边有一客栈,便喊来小二把景天拖进房中,付了银子,便自个儿走了。半晌景天醒来,四处张望了一下,心道每次醒转便又是一番新天地。叫来小二问道:“这儿是哪里?”小二道:“此城唤做宾化,方才有个姑娘把客官送到这里,给完银子便走了,也没说去了哪里。”景天走出客栈,在城中四处游荡,逢人便问有没有望见一个红衣少女。一直出了南门,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回头看时,正是雪见与花楹。  
    景天道:“你怎么把我扔在客栈,独自走了?”雪见怒道“呸!亏你还问得出来!你没来由晕了,我只好把你留在客栈,自己出来引开追兵,你还反过来怪我!”景天心知自己江湖经验差人家老大一截,赔笑道:“那就多谢唐女侠相救了!”雪见又道:“现在我们往东边走,到大渡口去。”景天也懒得问话,依言便走。  
    行不多时,雪见忽然皱眉道:“休息一下,我内伤有些发作。”说完便在一棵大树下坐了下来。景天问道:“要不要我跑去城里买些伤药来?”雪见摆手道:“不用,我自己有药,如今却也不忙吃。”景天拍手道:“我晓得了!我听说有些江湖上的大侠会用内功疗伤,便如你一般,不知是也不是?”这马屁拍的不轻不重恰到好处,雪见听了甚是受用,笑道:“算你聪明。”景天握剑在手,道:“我知道你疗伤时不能被打搅,现在便与你护法!”雪见心中欢喜,嘴上却不肯施些恩惠,道:“就你这三脚猫功夫,别拖累我便是!”  
    雪见内息运转十二周天,自觉伤势稳定,睁眼看时,日已过午。却见景天又倒在地上,只道他“昏病”再度发作,谁知他鼾声大作,竟是睡着了。雪见气不打一处来,走上前去便是一脚。景天“哎哟”一声醒了过来,笑道:“你伤好啦,这一脚踢得如此有劲!”雪见怒道:“你说要给我护法,怎么自个儿睡着了!?”景天赔笑道:“我人虽睡着了,可一有风吹草动便会醒来。上回你半夜闯进我房里,我可是在你进门前便醒了。”雪见大羞道:“什么我闯入你房里!我……我是悄悄进去的!”这下当真是越描越黑则个,景天立马打蛇随棍上道:“对头!本该是男子深夜摸入女子闺房,谁知竟有倒贴上门的……”雪见面红过耳,冲过去又踢又打道:“看你还敢胡说八道!”  
    闹了一会儿,雪见又坐到树下道:“我渴了,去找些水来。”景天应了一声,背剑便走。雪见道:“喂,你整日背着好大一把剑,不觉得累啊?”景天道:“不会啊,这剑一点儿也不重。”雪见道:“把剑放在这里,只管去取水罢。”景天不舍道:“这剑可是当品,人家可能要来取的。”雪见道:“既是当品,你又怎么偷了出来?”景天道:“着怨不得我,是它自己要跟来的。”于是把那天夜里之事说了。雪见本来不信,但想起牢房中这剑平地飞起斩断锁链,倒也信了七八分,便道:“你把剑放在这里便是,还怕我拿了便跑吗?这把破剑,连贼都懒得偷哩!”景天依依不舍地将剑放下,走去寻水不题。  
    雪见心道:“待我试试这剑有多重。”伸手去提,却如蜻蜓撼石竹,纹丝不动。花楹飞过来,也提不动。雪见不解道:“这么重一把剑,他提在手中却没事人似的,看来还真有两下子。”  
    不久景天取水回来,两人休息片刻便再上路。这大渡口人烟稀少。近来又闹妖怪,把居民都吓跑了,两人走了十里路只见到几间废弃的房屋,一个人都没有。两人自是不惧这些小妖,但打了十余场也耗了不少气力。景天道:“最近真个奇怪,到处都闹妖怪,不知这些个妖怪从何而来。”雪见道:“怎么,你怕了?”景天拍拍胸脯道:“我景大侠斩妖除魔,可曾怕过谁来?”  
    说话间已到河边,二人四处张望,只见几只小船,船桨船帆俱是破破烂烂,又无人掌艄,显然无法乘坐。景天苦着脸道:“如今何去何从,还请唐女侠示下。”雪见不理他,跳到一块大石上远眺,却看见远处有一艘大船正缓缓驶来,喜道:“那里有船来了!我们等会儿求他们搭载便是。”  
    忽听得身后有人喝道:“到处寻你两个娃儿不到,原来却在这儿等死!”回头看时,又是两个霹雳堂武士。景天拱手道:“阁下定是霹雳堂的好汉罢?”左边那人道:“不错,我乃霹雳堂罗堂主手下……”雪见心知他又要罗里叭嗦一大串,立马打断道:“二位大名小女子早有耳闻,阁下是阿笨,他是阿蛋!”两人气得哇哇大叫,举刀扑来。  
    这笨蛋二人与先前呆瓜二人武艺相差不多,只是刀法不同,乃是六合刀法。不出十招,雪见一刺命中阿笨眉心要害,景天一剑穿透阿蛋右胸,眼见都没得活了。谁知雪见与景天拔出兵器,笨蛋二人仍直立不倒,脸上露出诡异笑容。雪见惊疑不定,后退了几步。只听得格格几声响,笨蛋二人面容逐渐扭曲,上半身发酵般膨胀起来,肤色变作土黄,十指尖端生出虎狼之爪,喉中荷荷有声,竟似两个妖怪。  
    雪见大骇道:“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怎地成了妖怪?”其实更丑恶的妖怪她都不怕,但活人变作妖怪还是头一回见到。着实吓得不轻。  
    两妖嗷嗷大叫,猛扑过来,举手之间全无章法,但力大无比,速度奇快。雪见避过一爪,闪到一妖身后,望他后心抬手便是一刺。哪知刺尖入肉仅有半寸,便再难深入半分。运劲拔时,那妖回臂便扫。雪见急忙撤手,一个“铁板桥”险险避过,但觉劲风扑面,嫩脸生疼。当下用力过猛,背心隐隐作痛,内伤再度发作,竟难以动弹。那妖抬爪欲给雪见致命一击,不料景天从背后一剑斩下,竟把它连肩带头砍将下来。景天恼它伤了雪见,是以下手极重。另一妖不知好歹,扑向景天背心,景天大喝一声,回身便砍,妖怪识得厉害,抽身急退,只听得嗤的一声,一条长长的伤口出现在胸前。景天正欲乘胜追击,谁知忽然一阵晕眩,一口气提不上来,浑身一软,单膝跪在地上,心知又要昏过去。但他勉强撑住,暗道:“还没沙掉妖怪,雪见又受了伤,此时万万不能倒下!”只见那妖又发出格格之声,竟然又生变化。景天大惊道:“罢了,今番打不过它了。”  
    忽然身后一人大喝道:“大胆妖孽,休得猖狂!”话音未落,一柄长枪破空飞来,将那妖穿胸钉在山岩上!景天吃了一惊,却见这一掷功力犹在张无量之上,大喜道:“救兵来了!”再也支持不住,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景天悠悠醒转,只听得雪见叫道:“徐大哥,紫萱姐,他醒过来啦!”睁眼一看,发觉自己躺在一张床上,雪见俏生生地立在床头,笑吟吟地望着自己。忽然想起一事,问道:“我的剑呢?”  
    雪见沉下脸来道:“我担心了你半天,你却只记得剑!”景天挠挠后脑道:“你方才受的伤好了么?”雪见脸色缓和道:“好啦!还算你有良心!”右手一指道:“剑在那边。”景天看到那古剑平放在地上,便舒了一口气。这时房门打开,走进来一男一女。那男子大约二十七八岁,相貌英俊,一身劲装,举手投足间颇有大侠风范。那女子二十四五年纪,身穿紫衣,容貌却是极美。  
    雪见道:“这位是徐长卿徐大哥,这位是紫萱姐姐,是徐大哥未过门的妻子。方才正是他们救了我们两个,现在我们便是在他们船上。”景天跳下床来,纳头便拜,叫道:“恩公!”长卿连忙将他扶起道:“降妖除魔,见义勇为乃我辈本分,小兄弟不必多礼。”景天心中一动,道:“徐大侠可是蜀山弟子么?”长卿摆手道:“我是蜀山弃徒,‘大侠’二字却是担当不起。你便叫我徐大哥罢”又见景天不明所以,便解释道:“我和紫萱与掌门师尊发生了一些误会,被逐出师门,如今正要去东海蓬莱,求蓬莱掌门商风子道长帮忙,向师尊求情,说明原委,让师尊重新将我收归门下。”  
    景天自小便崇拜蜀山大侠,当下听得心痒难搔,道:“小弟自小便想拜入蜀山门下,不知徐大哥能否收我为徒?”长卿摇头道:“门规禁止私自收徒。我虽被逐出师门,也不敢坏了规矩。”  
    景天大为沮丧,一旁的雪见却道:“徐大哥,你方才一下子便把我的伤治好了,而这家伙有个毛病,动不动便昏倒,可否给他治治?”长卿道:“我也正要问他。”转头对景天道:“你这把剑从哪里得来?”景天道:“这是当品。”便把那日黑衣人当剑,半夜被剑追之事说了。长卿道:“这是一把魔剑,剑上附有数千怨魂。以你所言,它好象已认你为主,但操纵此剑大耗真元,你时常昏晕便是真元虚耗之故。长久以往,必有性命之忧!”景天吓了一跳,却又不舍得把剑扔了,苦着脸道:“这剑是当品,弄丢了要赔的!而且它一直跟着我,想甩都甩不掉啊!”这时一个柔美的女声道:“长卿,你便教他些呼吸吐纳,固本培元之法,如此便可使得此剑了。”景天一看,原来是紫萱开口了。心下感激,又道:“还望徐大哥成全!”长卿犹豫道:“可是,师门规矩……”紫萱道:“掌门师尊是明理之人,你道明原委,定不会怪你。”长卿犹豫片刻,终于点头。景天欣喜若狂,又要下拜,长卿连忙拦住道:“我传你蜀山心法,但不能以师徒相称。你我还是平辈论交罢。”  
    当下长卿便把蜀山入门心法悄悄传与景天,又解释了一番,道:“你日后勤奋修行,便可操纵魔剑,内力亦会逐渐积累……”一语未毕,雪见走进舱来道:“徐大哥,这江面上有不少妖怪哩!”长卿道:“今日妖孽特别猖狂,却也不知何故。待我出去看看。”又对景天道:“你在这里依照心法修习,一会儿再出来。”  
    景天盘膝坐下,依法抱元守一,气沉丹田,心无旁骛。良久起身,只觉神清气爽,四肢百骸无不畅快无比,全身上下似乎俱焕然一新。心中大喜道:“这法子当真灵验无比!如今人逢喜事精神爽,我景大侠斩妖除魔去也!”  
    景天提剑奔出船舱,只见长卿与一青面妖怪相斗正酣。青面妖身材短小精悍,身手敏捷,不停绕着圈子,时不时击出一拳或是一爪;而长卿却站在圈子**,也不主动出击,每当青面妖出手,他便同时击出极为凌厉的一掌,逼得青面妖急速退开,完全不敢硬接。这样拆了十余招,长卿忽然身形一晃,闪到青面妖面前,大喝一声,双掌平推。青面妖只觉各个方位都被封得sisi的,避无可避,只得接招。只听得砰地一声响,火光一闪,青面妖双手烧得焦黑,臂骨断成七八截。长卿又在它胸口补上一掌,顿时了帐。  
    景天拍手叫好道:“徐大哥,这路掌法好生厉害,比我那剑法强多了,不如教了我罢!”长卿笑道:“你那冽风剑法其实也是十分精妙,只是你未参透诀窍罢了。这套‘烈炎掌’不是蜀山武功,倒也可以教你。况且你的冽风剑法属风,烈炎掌属火,风火相生,相辅相成,大有裨益。”景天大喜。  
    景天习得烈炎掌法,又得长卿悉心点拨,许多原本不解的武学道理一下豁然开朗,不仅掌法进境神速,连剑法亦是大进。雪见眼见得景天渐渐赶上自己,心中大是不忿,也去缠着长卿要他指点。长卿无奈,便让她把唐家散手与峨嵋刺的招式演示了一遍,再细心指点了一番。原来雪见所习的唐门武功也极为精妙,其祖父唐坤亦是一代武学宗师,但她从小被娇宠惯了,生性浮躁好动,不肯认真习武,以至于现在还只是半吊子身手。如今要和景天较劲,却认真起来,细心思索唐门武功精妙之处,却也获益良多。加之连日和景天在船上与妖怪相斗,不觉间两人武艺都提升了一个层次。  
    一日景天向长卿问起当初为何与师父发生误会,长卿道:“此事说来话长。我自幼拜入蜀山门下,蒙师父清微真人大恩,修习仙术,本当超脱凡尘,但我却常在梦中与一女子相会。师父道我尘缘未尽,因此虽传我武功仙术,却未令我修道。一月之前紫萱上山游览,我一见之下又惊又喜,原来她竟是我梦中之人,想来似是前世姻缘,今生再得相见。  
    “恰逢此时有一妖孽从蜀山锁妖塔中逃出,当时师父与四位师叔闭关修行,我身为蜀山大弟子自当前往应敌。本来虽常有妖孽出塔,但多为妖力平平之辈。哪知此妖异常强大,我不是他敌手,被打成重伤,身中火读,昏迷不醒。当时蜀山弟子数百人无人能解此毒,唯紫萱有法可解。但紫萱是苗人,所习医术与中原大不相同。当时我与紫萱解衣相对,口纯相接,方可将读吸出。此法极为凶险,稍有不慎二人便立时走火入魔。恰好师父此时出关,以为我俩在行苟且之事,偏生紫萱行功正在紧要关头,不能开口解释。在师父看来我们自是恬不知耻,大逆不道。后来读虽解了,但师父却认定紫萱是妖,要将她关入锁妖塔。我虽刚刚醒来,却也知紫萱舍命相救。无奈我自己也不知情形,解释不清,师父一怒之下便将我逐出师门。如今无法回山,只得先去请蓬莱掌门商风子道长帮忙说情,希望师父将我重收门下。”  
    景天道:“那你回蜀山后,还会去修道吗?”长卿叹道:“紫萱舍命救我,我怎能辜负?修道之事,却不用再提。”  
    两日后船到了镇江,干粮将尽,长卿上岸去买。景天与雪见自是在船上练武。不多时,长卿回到船上,面色凝重,对紫萱道:“如今我须返回蜀山。”紫萱问道:“这却是为何?”长卿道:“近日我们整日待在船中,却不知江湖上已传得沸沸扬扬,说蜀山锁妖塔倒了,妖孽逃逸,合力围攻,蜀山已si伤惨重!”紫萱正欲再问,景天已惊叫出来:“有这等事?”长卿道:“江湖传言多夸大其辞,料想蜀山必无大碍。但无论如何,师门有变,我须回去看看。”  
     当下众人商定,长卿便由陆路往蜀山赶去,紫萱与雪见景天三人继续乘船前往蓬莱。五日后到得蓬莱,三人下船登岛,但觉此岛林木苍翠,祥雾萦绕,果是派人间仙境之象。行不数里,紫萱忽然停步道:“有古怪!”景天与雪见一惊,却见紫萱拨开一丛灌木,里面竟躺着一人,道士打扮,浑身血污,已是奄奄一息。紫萱忙把手放在那人胸口,掌心中闪出一道白光。景天奇道:“紫萱姐,你在做什么?”紫萱道:“我在用仙术为他疗伤。”不久那人似是恢复了一些,艰难睁眼,断断续续道:“快……那妖物往……往御剑堂去了……掌门有危险……”一语未毕,又昏了过去。  
    三人快步奔向御剑堂,一路上又发现几个伤者,其中大半竟已si去。景天道:“看来蓬莱也出了大乱子,不知和蜀山的变故有没有关联。”紫萱道:“刚才那些人都是一击间就被重伤或**,而且是同一手法。看来这个敌人非常强大!”景天与雪见俱是心中一凛。  
    不多时已到御剑堂门外。进门看时,三人都大吃一惊,原先只道此时已是尸横遍野,抑或是剧斗正酣,谁知广场上竟一切如常,几个道人神色自若,还当三人是登岛游客。只见一个道人上前道:“敢问三位从何而来,岛中之景还看的过眼么?”雪见性急,抢着道:“你的师兄弟死了好多个在外头了,还在这儿逍遥快!我要见你们掌门人!”那道人惊道:“此话怎讲?”一语未毕,忽然一个年轻道士跌跌撞撞闯进门来道:“祸事了!祸事了!姬常,游烈两位师兄被人沙了,尸首藏在树丛中!”那道人大惊道:“此话当真?”年轻道士道:“千真万确!!”忽然又有一道童撞将进来道:“祸事!祸事!王师叔和张师叔都被人沙了!”那道人“氨”了一声,正不知如何是好间,却被雪见一把扯住道:“掌门在哪里?我们要去见他!”那道人已是六神无主,想了半天才道:“师父在两仪殿……会见清微道长……”紫萱一惊道:“清微道长怎会到这儿来?此事多半有异!”当下领着景天与雪见往两仪殿跑去。  
    到得殿门外,景天正要闯将进去,却被紫萱拦住道:“且瞧瞧里面情形。”于是手指沾些唾沫,捅破窗纸朝内望去。只见里面站着两个老道,一个身穿白袍,须发黑中夹些灰色,想来便是蓬莱掌门商风子道长;另一个童颜鹤发,赫然便是清微。  
    只听得清微怒气冲冲道:“那年我们师兄弟五人到底做了什么?”商风子道:“道兄何必一再相逼?当年之事,小道不曾亲历,怎知其来龙去脉?”清微不耐道:“少废话!到底发生了什么?”商风子道:“道兄何必妄动肝火?此非我修道之人所为也。莫非道兄考较小道定力来着?”清微忽地回头道:“门外偷听的几个小贼,给我进来!”  
    紫萱心知瞒他不过,只得推门而入。清微厉声道:“你等躲在门外听我大事,莫非是想si?”紫萱忽道:“你不是清微道长!”清微一惊,怒道:“我怎么不是?”商风子也奇道:“对啊,他怎会不是清微道兄?贫道识得道兄六十余年,决不会看错。”紫萱却道:“若是清微道长,定然认得我。恶贼,还不现形!”萱扬手便是一道白光,清微顿时换了一副形貌,一身皂袍,须发皆墨,一张青脸上尽是皱纹,好似一粒麻核。景天大喝一声,提剑道:“妖孽!受si罢!”紫萱一把将他扯到身后道:“休得卤莽,我们不是他的对手。”  
    只听那妖道:“既被识破,你等休想活命!”说罢抬手一指,紫萱双掌一错,奋力抵挡,只听轰地一声,身子一晃,险些倒地。景天急忙扶住道:“紫萱姐,你没事罢?”那妖冷笑一声道:“果然有些道行,但却饶你不得!”抬起手来,用上十成力又推出一掌。紫萱双掌一并,又要硬接。景天心知紫萱是为了保护自己和雪见,心中热血上涌,竟自后跑到紫萱身旁,要共同接下这一掌。只听得雪见尖叫道:“景天!不要!”一语未毕,掌力已至,谁知竟半点声息也无。却见紫萱身前不知何时已多出一人,轻轻巧巧便把这一掌化为无形。  
    众人正惊讶间,景天却见那人玉面红发,当即叫出来道:“啊,你就是那天夜里当剑的人!”那红发人不理,对妖怪道:“你这杂碎!还不快滚,留在这里作si么?”那妖哼了一声,化作一阵黑雾,渐渐散去。  
    商风子上前道:“多谢壮士相救,敢问高姓大名,仙乡何处?”红发人哼了一声道:“小小蓬莱,竟妄称人间仙境,真个可笑无比!凡人亦想修仙,全是痴妄想!”商风子道:“壮士此言差矣。蓬莱自贫道以下,自是道行不足,可是蜀山五位真人均以过百之龄,维天命之貌,道行深厚,已成半仙之体。但凡心念至诚,悟性极高者,还是可修得仙道啊!”红发人连声冷笑,不置一词。忽听得景天喊道:“喂,红毛……”红发人大怒转身道:“你叫我什么?”景天赔笑道:“你却不肯说出名字,我不知如何称呼,只好随便乱叫了。”红发人道:“你可以叫我重楼。”顿了一顿,又道:“你当真一点也记不起了么?”景天奇道:“又来了!我记不起什么啊?上回你也说了莫名其妙的话。”重楼不答,右手一抬,只见一道紫光射向景天。景天“啊啾”一声,避之不及,但被击中后却全无异状,当下傻愣愣地站在那儿,一脸茫然。雪见不知状况,冲上前急道:“你对他做了什么?”重楼见到雪见容貌愣了一下,随即沉下脸道:“与你无关!”  
    紫萱却看出端倪,道:“这是……魔族的刻印!”重楼吃了一惊道:“你怎么知道?”对紫萱端详片刻,似有所悟道:“原来如此。”紫萱道:“阁下法力深,可知蜀山之事么?”重楼道:“以你灵能,若非自闭视听,又怎会不知个中原由?”紫萱默然。重楼正欲离去,忽又转身道:“你如此自封灵力,危险!”紫萱道:“这是我自己的事,不劳阁下费心。”重楼摇了摇头,忽然被景天拦住道:“这把剑你还要不要?”重楼道:“你若觉得好用,便留着罢。”景天欣喜若狂道:“真的吗?太感谢了!”重楼道:“你好生练武。我还会来找你,倘若进境太慢,却饶你不得!”说罢便呼地一声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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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7-20 11:47:10 | 显示全部楼层
莫占楼了

快发吧  

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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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20 11:52:10 | 显示全部楼层
四 前世今生

重楼一走,余下四人竟同时舒了一口气。雪见恨声道:“这人如此嚣张!一点也不把我们放在眼里!”景天劝道:“人家好歹救了咱们性命,嚣张一下又有何妨?”正说话间,方才那道人闯进门来,对商风子报告了岛上惨状。商风子大吃一惊,连忙对景天等道:“三位且在殿中少候,贫道去去就来。”  
    过了一个时辰,商风子才回到两仪殿中,对三人道:“三位识破奸人面目,于蓬莱实有大恩;贫道不才,险些令三位丧命于此,实乃罪过。不知三位光临蓬莱,有何见教?”紫萱便把来意说了一遍。商风子答应道:“贫道今日便修书一封,令人快马送至蜀山。清微道兄乃明理之人,定不会再与你们为难。”紫萱又问道:“却不知方才那妖孽所问之事是什么?”商风子道:“贫道亦不知详情,只知八十年前,蜀山五位真人修炼一门极难炼成的法术,将体内邪念驱出,封入锁妖塔内。具体如何贫道却是不知。当年贫道才刚刚拜入蓬莱门下,此事也是后来听师尊说的。”雪见奇道:“八十年前拜入蓬莱门下,那您今年贵庚啊?”商风子道:“贫道已虚度九十六载春秋矣。”雪见惊道:“哇!您看上去才五十多岁哩!怎么保养的,能教我吗?”商风子面露难色道:“以姑娘性格,却难入我门。”雪见不悦道:“不教便不教,拿什么借口搪塞!”  
    紫萱又对商风子道:“江湖传言蜀山锁妖塔倒塌,道长可知事情真伪?”商风子道:“江湖上捕风捉影者大有人在,但此次传言流传甚广,却不似无事生非。不过蜀山数百年基业,门中能人异士居多,锁妖塔亦不会无故自倒。想来蜀山必有变故,但定无大碍。倒是那妖孽法力高深,又来此追问陈年旧事,或欲对蜀山不利。唉,蓬莱遭此劫难,已大伤元气,希望蜀山不要重蹈覆辙才是。贫道在书信中定会将此事详细说明。”  
    三人辞别蓬莱,舟行半月,已到达渝州地界。下得船来,紫萱对景天雪见二人道:“如今我要赶去蜀山,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今后若是有缘,便再相会。”景天道:“紫萱姐,今后可多保重!”相处月余,但觉紫萱对自己关怀体贴,与自小在当铺中受人颐指气使大不相同,心中依恋非常,竟立在码头,目送大船消失不见。  
   只听得雪见道:“行啦!还舍不得,跟她去蜀山便是。”景天道:“你当我不想啊!我自小做梦都想拜师蜀山,成为一代大侠。能去的话我早便去了。”雪见不悦道:“那你去便是了,还在这干吗?”景天赔笑道:“没法子,我若走了,咱们的唐家大小姐被人欺负了怎么办啊?”雪见啐了一口道:“呸!谁要你管!”脸儿却是一红。  
   行未数里,已至唐家堡后门。雪见道:“你在这儿等着,我进去拿几样东西便回来,不要随便跑进去哦!”说罢便跑进门去。  
   谁知等了一个时辰,雪见仍未回来。景天等得渐渐心焦,而花楹早已不耐,飞到景天面前绕了几个圈子,又呜呜地叫了几声。景天道:“花楹你说什么啊,我听不明白。”花楹见他不明所以,便不再理会,径自飞入唐家堡去了,景天叫道:“花楹!雪见叫我们在这儿等她啊!”叫了半天,花楹早去得远了。景天寻思道:“这么久不出来,里头必有变故。”于是壮着胆子走进门去。  
   行不数步,只见一个男子和一个十三四岁的绿衫少女站在一间房前。那绿衫少女明眸皓齿,甚是俊俏可爱。只听那男子道:“你是谁的丫头,站在这儿做啥子?”那绿衫少女懵懵懂懂道:“丫头?丫头是什么意思?”那男子愣了愣,道:“那你主子是哪个?”绿衫少女道:“是唐雪见啊!”那男子低声自语道:“老子啷个不晓得那个爷种有个如此俊俏的丫头?”忽听那绿衫少女道:“什么是爷种啊?”那男子忙道:“没啥子,没啥子地。你主子喜欢你么?”绿衫少女道:“什么是喜欢啊?”那男子道:“都是说,你主子待你好么?”绿衫少女道:“当然好啦!”那男子道:“你不如跟了老子,老子也对你好!”绿衫少女喜道:“这么说你也喜欢我了?”那男子大喜道:“对!对!都是这个说法!”绿衫少女忽然变色道:“不对!你嘴上说要待我好,可心里却不是这样想的!”那男子心里一惊:“这女娃儿原本憨憨地,啷个突然变聪明起来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伸手便去捉那绿衫少女。  
   景天喝道:“住手!”正待上前阻止,只听那男子“哎哟”一声,一只右臂已变成黑色,破口大骂道:“臭女娃儿,竟然用读!”慌忙用左手捏住右腕穴道,阻止读性蔓延,掉头便跑。景天心惊道:“唐门中一个小丫头,竟也有如此手段!”却浑然忘了雪见曾对他说过唐门读功传男不传女。心想那少女既是雪见丫头,不妨问她一问,于是上前道:“小姑娘,你知道雪见小姐上哪儿去了吗?”绿衫少女眨了眨眼道:“刚才那个人为什么要骗我呢?”景天心想这女孩年幼无知,还是不说为妙,便道:“我可不知道。”谁知那少女皱眉道:“你也在撒谎!”景天一惊,只得说道:“你年纪小不懂这些……总之,那人是坏人。”绿衫少女似懂非懂地,皱眉跑开了。  
   景天在堡内转了一圈,忽听得一间大屋内似有人声。跑到门前向门缝中望去,赫然便是雪见。她面前立着一个老妇,一个中年妇人,还有个少妇。只听雪见高声叫道:“我不管!我一定要见爷爷!八估婆,你别拦着我!”那老妇道:“雪侄女,你啷个不相信老身,掌门他确实是病故了。”雪见怒道:“胡说!我走之前,爷爷虽然神志不清,但我切过脉搏,决不至于病si的!”那少妇却斜了一眼道:“是啊,他老人家本是活的好好地,可听得你这爷种……”雪见大怒,抬手便要一个耳光扇过去,道:“唐芷芸!你少血口喷人!”那少妇架住道:“……听得你这爷种盗走了五读兽,便活生生气si了!”雪见跺足道:“胡说!胡说!爷爷最疼我了,怎会……”那老妇道:“雪侄女,老身也不瞒你,前些日子霹雳堂主罗如烈率众来攻打,我等措手不及,又似有内尖捣鬼,虽然掌门人带病出战,把他们打发回去,却也受伤甚重。加之唐门子弟伤亡惨重,掌门人惊怒交加,当夜便归天去了。”雪见道:“那便让我去爷爷墓前看望!”那中年妇人冷笑道:“你犯下弥天大错,还想去见掌门人?”那老妇接着道:“掌门人的尸身如今已经读变了,这可是百年不遇的事,唐泰师兄说要拿去炼三尸三虫……”雪见听得惊怒交加道:“你们……你们简直不是人……”怒骂声中已带哭音,一跺足,转身跑开。忽见景天站在门口,不觉满腹委曲伤心都涌上来,抓住他双手哭道:“景天!她们……她们都欺负我!”  
   景天正欲开口安慰,那少妇已道出风凉话来:“哎哟,这爷种不知从哪儿钩搭上个野小子,做了gou且之事不算,还要带回家里来,当真光宗耀祖哩!”雪见手指着那少妇,却半天说不出话来,泪水在眼眶中忍了许久,终于落下。忍不住一把推开景天,跑了出去。  
   景天连忙追出,却不识路径,转悠了半天才出了唐家堡大门,而雪见早跑得没影了。心想雪见或许去了璧山,于是进山大找一通,直至黄昏仍一无所获。  
   景天转出璧山,来到渝州,心想不如回当铺取些东西。却不敢走正门,从后门悄悄溜入。恰好伙计们皆去用膳,于是一直走入自己房里,心道拿几样心爱的收藏品,之后便远走高飞,与雪见闯荡江湖,再也不回来了。自父亲si后,永安当上下没几人对他正眼相待,如今便全无留恋处。但他自小收集古董宝物数百件,堆得满房都是,却不能全部带走。当下这也舍不得,那也不愿留,蘑菇了半天,不觉已过了半个时辰。景天心道:“啊唷,待会儿收工,大门一关,却出不去了。大丈夫须当机立断也!”伸手到枕头下取出一物,自语道:“还是这‘汉龙纹青玉佩’最舍不得,其他都还好说。就带这个罢”将玉佩与另几个宝物收入囊中,转身便走。忽又停步道:“玉佩是我的,另几个却是当铺的物什,这一拿岂不成了贼?也罢,留些钱下来,算是买了罢。”于是从囊中掏出一百文钱放在桌上。正要走时,忽觉心痛无比,便拿回三十文。犹豫片刻,又拿回三十文。一共拿了三次共九十文钱,再拿时,却道:“算了,事不过三,这十文便咬咬牙,留与他罢……便宜了赵文昌那龟儿子。”  
   景天大为肉痛,心神不定之际,脚下碰到个瓶子,当啷一声,顿时惊动了人。只听得外头有人叫道:“哪个?竟敢到永安当来行窃!”话音未落,赵文昌已领着两个伙计闯进门来,见了景天一惊道:“你个龟儿子,啷个回来了!这些时日si到哪里去了?”景天正欲开口,赵文昌见到他身背魔剑,怒道:“好小子,盗了当品想跑!”景天急道:“没有没有!是这剑自己跟着我,没法子地!”赵文昌哪里肯信,道:“胡说八道!小二小三,把他给拿下了!”  
  正百口莫辩之际,魔剑却从景天身后跳将出来,半空中晃悠晃悠地,直吓得赵文昌三人魂不附体,大呼小叫道:“闹鬼了也!”没命地逃走了。景天慌忙跑出房门,早有一大群人围将过来,但一见着魔剑便发声喊,逃得干干净净。如此一路保驾护航,出了当铺。  
  景天无家可归,又舍不得花钱住店,却跑到城隍庙去,心道只得将就一夜了。正要躺下,魔剑却飘到身前。景天却也不怕,叹道:“剑兄啊剑兄,如今也只有你陪着我啦!”魔剑摇晃两下,忽然放出光来。景天惊道:“这却是怎生回事?”只见那光越发亮堂,照得景天睁不开眼。好不容易光芒渐渐暗淡下来,景天睁眼一看,惊见眼前竟立着一个美貌少女,大约十六七岁,一头秀发竟是蓝色,身上衣裳残破不堪,相肩遇臂尽皆露在外面。景天直看得双目发直,好半天才发觉失态,慌忙转过身不敢再看。只听那少女喊道:“哥哥!”景天左右张望,却不见有人,便问道:“你在叫谁啊?该不会是我罢?”  
   那少女道:“是啊!哥哥,你不认识我了?我是小葵啊!”景天道:“小葵……?你认错人了罢!我……我爹娘过世已久,从来没听说我有个妹妹啊!”那少女哭道:“哥哥不要小葵了么?”景天慌了手脚道:“啊呀……这个……我不是你哥哥……怎会不要你……”这话当真说得不伦不类,那少女又道:“那哥哥为何背对着小葵呢?”景天道:“你……你穿成这样,我怎么敢回头?”那少女道:“哥哥……你回头再看一眼罢……也许便记起我了。”  
   景天转过身来,大着胆子看了看,挠挠后脑道:“我还是记不起……这样罢,我去找件衣服与你,这样说话方便些。”那少女喜道:“好啊!哥哥,我想穿我最喜欢的‘广袖流仙裙’!”景天一惊道:“那可是宝物啊!我哪里会有!”  
   忽然一阵光芒闪过,那少女竟换了个模样,头发变成黑色,神色颇为要媚。景天正惊讶间,那少女已开口道:“小子,你推说没有,那我怎么办?总不能穿你的衣服罢?”景天暗道:“怎地连说话的口气都变了?”那少女又道:“我教你一招,到当铺去偷一件便是。”景天道:“要我做贼?这万万不可!”那少女杏眼一瞪道:“你自己没有,又不去偷,难道会织一件出来?我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衣裳不整,被人撞见怎么办?”景天求饶道:“罢罢罢!我去偷还不成么?”慌忙飞也似的逃了出去。  
   来到当铺后门,却早已锁上。景天心道:“就这把破锁却也难我不倒。”于是手执钢丝刀片,三两下便把锁打开了。正得意间,忽又丧气道:“堂堂景大侠,却干这等鸡鸣狗盗勾当,一世英名付于流水矣!”他在永安当待了十数年,做起贼来虽不是得心应手,倒也轻车熟路。不多时便从库房找着一件古代宫廷女子服饰。  
   待出门时,却打不开锁,心焦道:“糟了,方才心急,把锁弄坏了!明天他们起来,定不会放过我。难道又要看赵文昌那臭脸?”忽然看见墙上靠着个梯子,大喜道:“天无绝人之路!嘿嘿,我景大侠吉人自有天相!”爬上墙头,忽地一滑,重重跌了下去,直摔得眼前金星乱冒,耳内锣鼓喧天,好一会儿才爬将起来,暗道:“大侠改行做贼,当真遭了天谴!今后可要好生练习轻功!”  
  回到庙中,只见那少女又变回原先模样。景天递过衣服,只听那少女喜道:“啊!真的是广袖流仙裙!”仔细看了看,又道:“不,不是,但很像。我很喜欢!”景天转身让她穿上衣服。不多时那少女便道:“哥哥你看,好看吗?”  
   景天回头看时,只见她一袭水蓝纱衣,俏生生立在那儿,凝脂般的肌肤若隐若现,犹如龙宫仙子一般。景天看得呆了,半晌方醒,连声道:“好看!好看!”那少女喜道:“真的吗?”不待景天回答,忽然惊叫一声:“啊!哥哥,你受伤了!”水袖一扬,景天只觉全身暖洋洋地,一点儿也不痛了,喜道:“你还会用仙术疗伤啊!”那少女羞涩道:“能为哥哥疗伤,小葵心里很高兴啊!”景天仍不明白她为何叫自己哥哥,便问道:“那个……你为何说我是你哥哥啊?”  
    那少女幽幽道:“看来哥哥真个忘记了呢。哥哥叫龙阳,我叫龙葵。哥哥是姜国的太子,小葵是公主。那年杨国来攻打我们都城,哥哥为了保卫**,私自锻造了一柄魔剑,说用它可以打败杨国。可是哥哥又说没有处女之血,这柄剑便无法锻造成功……后来都城被攻破了,敌人冲进宫来。陪伴小葵的宫女们都被杀si了,小葵很害怕,又找不着哥哥……小葵想如果牺牲自己,炼成魔剑,也许能帮助哥哥打退敌人,所以……小葵便跳入了剑炉之中……”  
   景天心惊道:“杨灭姜……那可是一千年前之事啊!”龙葵道:“是啊,哥哥一定已经转世好多次了呢……小葵一直待在剑里面,昏昏沉沉的,周围都是鬼魂,有的是小葵的侍女,有的是两国的士兵……小葵很害怕,可是又不知该怎么办。后来小葵便遇到哥哥了,虽然哥哥转世后变化很大,可是小葵一眼便认出来了。小葵好想叫一声哥哥,可是却一直出不来……今天不知为何,终于出来了,小葵好高兴,终于可以和哥哥在一起了……”  
   景天听得毛骨悚然,心想如此说来,她岂不是一个女鬼?正犹豫间,龙葵哭道:“哥哥,你不要小葵了吗?……你不愿和小葵在一起了吗?”景天见她一脸凄楚动人,不知为何竟是热血上涌道:“不!我答应你,我会和你在一起!”龙葵喜道:“真的吗?永远和小葵在一起?”景天听到“永远”二字不由一呆,随即又点了点头。龙葵激动道:“太好了!太好了……”不觉又流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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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20 11:53:42 | 显示全部楼层
五 德阳寻仇


一夜无话。第二日清晨景天醒来,心道该去找雪见了。于是对龙葵道:“小葵,现在我要去找一个朋友,你一起来罢。”龙葵微笑道:“哥哥要去哪儿,小葵便也去哪儿。”  
   景天也不知从何找起,只在渝州城内乱撞。不觉竟到了西南竹林,心道:“怎么走到这儿来了?是了,那天我对雪见说过要在这里等她的。”行未数里,竟似听见雪见声音。景天心中大喜,循声而去,没多远便看到雪见被两个少年拦在路中,花楹则躲在雪见身后。  
   只听左边那少年道:“雪妹,为兄可是一片诚意,你可莫不知好歹哟。”雪见怒气冲冲道:“唐萃!我和你可没这么好的交情,别这样叫我!”右边那人道:“你既然不愿,那也罢,反正你已不是唐门的人了。雪见姑娘,我唐渐可向你保证,你若交还五读兽,决不伤你半根毫毛,还会向长辈们求情,说不定他们大人不记小人过,让你重归唐门也未可知。”  
   景天一惊道:“花楹竟是五读兽!?”只听雪见道:“滚!我才不稀罕回去受你们的气!你们谁也别想抢我的花楹!”唐萃慢条斯理道:“雪见姑娘,你若顽抗,别怪我们动武了哟!”雪见毫不退缩道:“少废话!还不让开!没听说过好狗不挡道么?”两人勃然大怒道:“好大胆的爷种!”铮铮两声,齐拔剑在手。  
   景天见事不谐,连忙上前道:“雪见,我来帮你!”龙葵忽地变了黑发,笑道:“嘻嘻,有架可打了!”唐渐冷笑道:“难怪这野种如此大胆,原来有个野小子埋伏。”雪见更不答话,取出双刺在手,冲了上去,一抬手便刺向唐渐前心要害。唐渐飘然退后,举剑架住,骂道:“见人!你既下杀手,我也不客气了!”  
   景天一剑斩向唐萃,唐萃不知厉害,举剑欲挡,只听“当”地一声响,长剑轻易便被拦腰斩断。唐萃大惊之下猛地向后一跃,方避过破腹之厄。但他是唐门年轻一代中数一数二的高手,赞一声:“好剑!”,使出唐家散手,双掌翻飞,竟与景天斗得难解难分,还稍占优势。  
   而雪见兵刃不占便宜,武功又不及,被唐渐一柄剑使将开来,只有招架之功,全无还手之力。龙葵看了一眼道:“看来还须我出手不可。”于是不知自何处取出一柄长柄弯刀,名唤“诛仙斩”纤手一扬,只见那刀平地飞起,直飞向唐渐。唐渐大吃一惊道:“这女子竟有御物之能!”慌忙抬剑挡开。不料龙葵又一扬手,诛仙斩竟绕了个圈子攻向唐渐脑后!唐渐被前后夹攻,不出几招便手忙脚乱,一咬牙,已心生恶念,左手一扬,一阵淡绿色毒雾便扩散开来。  
   雪见虽不会使读,但祖父教过她许多防读法门,当下立时闭气跳开。唐渐心知读不到她,向后跃出一步,叫道:“师弟,苗头不对,快闪了罢!”唐萃见师兄逃了,自己决计对付不了三人,双掌一推逼退景天,掉头便跑。龙葵喝道:“想逃,没那么容易!惊雷闪!”只见半空里落下十数道闪电,唐渐与唐萃同时惨叫倒地,身上都着了好几下,衣冠俱裂,面皮烧得焦黑,半晌才爬将起来,没命地逃走了。  
   战斗一结束,龙葵又变回蓝发柔弱之态,景天正欲相询,却又想应该先关心一下雪见。还没开口,雪见便怒气冲冲道:“你来这干什么?”景天道:“来找你啊!昨天我在璧山找了一整日,今日又找了半日,总算把你找着啦!”雪见看到龙葵娇美的样子,猛地醋意大发道:“找我?你心里哪里还有我!那日在牢中,你说会在竹林等我一辈子,结果倒好,反是我在这里死等,没等到你,却等来两个恶贼,差点让他们抢走了花楹!”景天赔笑道:“你看,我这不是来了么?”雪见怒道:“你来便来,为什么还要带个千娇百媚的小美人,来向我示威吗?你说,她到底是谁?”  
   景天正不知如何回答,只听龙葵开口道:“姐姐你误会了,我是他的妹妹。”雪见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好啊,就这么一天,连哥哥妹妹都叫上了,好亲热啊!滚!不要再理我!反正,这世上除了爷爷,从来便没人对我好!”说着眼圈便红了起来。  
   景天慌了手脚道:“是我不好,是我不好!其实我也不知她是谁,她是昨晚从剑里出来的……”雪见哪里肯信:“你会不会撒谎啊?从剑里出来,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啊!”龙葵道:“姐姐,哥哥没有骗你。他……他的前世确实是我哥哥……我之前一直在剑里,已经好多年了……”雪见仍旧不信道:“胡说!除非你是鬼!”心中一动,便去握她的手,谁知真个握了个空,大惊道:“你……你真个是鬼?”吓得退了好几步。龙葵点了点头。雪见急道:“景天!快离开她!她会吸干你的精气的!”龙葵连忙摇头道:“不会!小葵决不会伤害哥哥,哥哥别离开小葵啊!”景天道:“她不会害我们的,那日在牢中,便是她操纵魔剑斩断镣铐的!”雪见半信半疑道:“真的吗?”景天道:“千真万确!相信我!”雪见见他如此肯定,也便信了,又想和一个鬼没什么好一般见识,醋意顿消,对龙葵道:“如此说来,还要谢谢你啊!”  
   龙葵还未回答,忽然白光一闪,又变成黑发模样,道:“谁要你谢了,当时我只想救我的天哥罢了!你是死是活,我才没有兴趣。”雪见顿时又发怒道:“谁稀罕你救啊!我的死活也不须你多管闲事!”两人越说越怒,终于同时“哼”了一声,都背过身去再不说话。  
   景天真个是头大如斗,不知劝哪一个才是。犹豫了半天,终于开口道:“小葵,你怎么会变来变去的呢?像刚才那样和雪见和睦相处不好吗?”龙葵道:“什么变来变去?她是她,我是我,我才不象她那么笨,什么都不会,被人欺负也不懂还手。若不是我,她早就被其他鬼吞掉了!”  
   景天碰了个钉子,只得转向雪见道:“雪见……”雪见怒道:“走开!没看见我正生气吗?快点,走得越远越好!”景天挠着后脑道:“那……我便在这里等,直到你气消了为止。”雪见忽地转身道:“你当我是谁,随便就把我哄开心了?”景天道:“我可以等啊!你一辈子生我的气,我便在这里等你一辈子。”雪见心中猛地一跳,似想起那日在牢中情形,鼻子一酸,眼泪便流了下来。景天劝慰半晌,雪见方止住哭泣道:“爷爷被霹雳堂主罗如烈害si了。你也不必在这里si等,只要陪我去一趟霹雳堂总舵,把罗如烈沙了,替我爷爷报仇!”景天道:“好!不过,霹雳堂总舵在哪里?”雪见道:“我只知在九顶山脚下的德阳城内,至于九顶山在哪里却不晓得。”顿了顿,又道:“好啦,别问这么多,事不宜迟,咱们这便动身罢!”景天道:“莫慌,莫慌,我们连九顶山在哪里都不晓得,怎生去得?”雪见道:“你去是不去?”景天道:“当然要去啦,可是……”雪见大怒道:“什么可是不可是的!你怕了,不敢去是不是?好,那我一个人去!”景天急拦住道:“唉呀!我们总得问清方向,才知道往哪儿走啊!”  
   忽然龙葵开口道:“我知道怎样找到九顶山。”雪见大喜道:“真的?快告诉我,九顶山在哪里?”龙葵斜眼道:“谁说我知道九顶山在哪里?”雪见勃然大怒道:“你敢耍我!”龙葵哼了一声道:“看你这态度,我知道也不告诉你!”雪见正要发作,景天连忙拦住,对龙葵道:“小葵,你若是知道,便说出来罢。”龙葵没好气道:“我说我知道如何找到九顶山,可没说我知道它在哪里。”景天心道这还不一样?说了等于没说。嘴上却不敢说,赔笑道:“那你便说说,怎么找到九顶山,好么?”  
   龙葵见景天软语相求,便得意洋洋道:“这九顶山有九座山峰,在高处一看便知。你这柄剑大得很,若御剑飞行,很容易便找着了。”雪见道:“御剑飞行?不可能罢?就算上去了,不慎跌下来却怎生是好?”龙葵道:“你怕便别去,自个儿慢慢找罢,我高兴还来不及呢!”雪见怒道:“去便去罢!我才不怕呢!”  
   于是景天依着龙葵将剑放在地上,战战兢兢站了上去,又把雪见也拉了上来。龙葵一挥水袖,喝声“起”魔剑应声而起,转瞬间已至云端。雪见吓得抱住景天的腰尖叫起来,景天本已害怕,给雪见一吓更是手足发软,站不住脚,伏下身子抱住剑身,没命叫道:“小葵!小葵!你在哪里?快救救我们!”只听身后传来一阵银铃般的娇笑声:“天哥别怕,只要我心情好,你们便掉不下去。”  
   不一会儿两人便习惯了御剑飞行,不再害怕,站起身来,看着云雾飞也似的从身旁掠过,大有冯虚御风,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之感。过得半日,景天忽然叫道:“那里有九座山峰连在一起,一定是九顶山!”雪见心中欢喜,情不自禁地从后面抱住景天,头枕在他肩膀上,问道:“在哪里?指给我看!”景天抬手欲指,却听得身后龙葵酸溜溜道:“既然到了,那便下去罢!”话音未落,魔剑竟忽然没了上浮之力。景天“啊啾”一声,身体急坠而下。  
   景天昏昏沉沉中只听得有人喊道:“哥哥,快醒醒!”睁眼一看,原来龙葵已变了蓝发,正坐在身旁。景天翻身坐起,但觉浑身疼痛,不过也只是皮外伤。又见雪见伏在身旁,担心她受伤,忙跑过去叫道:“雪见!雪见!”雪见“嘤”地一声悠悠醒转,起身道:“痛si我了!好端端地,怎会掉下来了?对了,那个什么小葵呢?”龙葵走到雪见面前道:“我在这里。”雪见道:“刚才我们从半空掉下来,是不是你捣的鬼?”龙葵奇道:“从半空掉下来?”雪见怒道:“你还装蒜!肯定是你捣的鬼!”龙葵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刚才我昏昏沉沉的,不知为何忽然便到这儿来了……”雪见哪里肯信,大怒道:“骗人!你自己做的事,还说不知道!”龙葵不明所以,心中委屈,险些便哭了出来。景天心道别叫雪见把两个龙葵都得罪了,连忙劝道:“好啦,小葵看来确实不知怎么回事,反正我们都没受什么伤,而且也来到九顶山了……”雪见道:“这里便是九顶山了?”景天道:“是啊,我方才在空中看的分明,翻过山便是德阳城了。”雪见喜道:“好啊!那我们快走罢!”于是三人便往山上走去。  
   这九顶山地处蜀北苦寒之地,自半山起终年积雪,深达尺许。龙葵没有身体,自是踏雪如平地;景天和雪见却是深一脚浅一脚。景天倒也罢了,雪见自小哪里吃过这等苦头,叫苦连天不题。山中亦有野兽妖物,时常袭击,景天与雪见冻得发慌,正好运动取暖。只是雪地间移动不便,二人武功发挥不出,进退间颇为狼狈。龙葵不受阻碍,每当妖物来袭便变成黑发模样,谈笑间便把妖物杀退,之后又变回蓝发。景天问起时,蓝发龙葵却什么也不知道。  
   行至山坳时,却有一只人面狼身,股间生两条尾巴的怪兽从雪堆间跳出,口吐人言道:“嘿嘿,我好久没有吃仁肉了!”景天也不怕,笑道:“哈哈,我也好久没有吃怪兽肉啦!”一言不合,便打了起来。谁知这人面兽看似凶恶,实则脓包无比,被景天一剑便砍断一只尾巴,叫声:“苦也!”便落荒而逃。那尾巴落在地上,散出一阵恶臭。景天掩鼻道:“这么臭的怪兽肉,不吃也罢。”正举步欲走,却听得雪见叫道:“快看!那家伙刚才是从这雪堆中跳出来的,那里有东西在闪光哩!”三人走过去看时,却见到一块紫黑色的石头,拳头大小,上面纹着青龙图样,光泽温和。雪见问道:“景天,这是什么东西?”景天拿起细看,挠挠后脑道:“我认不出来。”忽听龙葵道:“这是龙精石。”雪见不信道:“又在骗人!景天对古董宝物那么在行都不认得,你怎认得!看上面画着龙就叫龙精石,下回看见骆驼,却还叫马背肿哩!”景天却道:“说起来我也听说过龙精石,好象是一种能把古董变新的宝贝。”雪见喜道:“那你赶快把你这不知多少年头的破剑变新啊,没准威力更大了呢!”景天道:“但我不知道怎么用啊!”龙葵又道:“若要把普通古董变新很容易,但这剑中藏有数千怨魂,要把它全部威力都放出来需要很高深的法力。”雪见道:“那么,你也不会?”龙葵摇了摇头。雪见哼了一声道:“那这破石头还有什么用?扔掉算了。”景天却舍不得道:“还是留着罢,省得哪日遇到异人,到时又后悔了。”  
   待翻过九顶山到得德阳时,天色已晚,三人找间客栈住下不题。待得天明,三人便分头去打听霹雳堂所在,连花楹也与雪见分开,自行寻找。  
   景天拦住一人道:“这位大哥,请问霹雳堂总舵在哪里?”那人变色道:“别问我……我啥子都不晓得!”连问数人尽皆如此。景天心道这霹雳堂平日里定是恶事做绝,把这里的人都吓怕了。忽然听见一个熟悉的童音道:“喂,你怎么了?”景天扭头看去,只见那日在唐家堡见到的绿衫少女正站在路边,身旁一人趴在地上。  
   景天奇道:“她怎会到这儿来?”忙跑过去,正欲相询,却见地上趴着那人身穿霹雳堂武士服色,遍体鳞伤,气息奄奄。景天心想救活他便可打听霹雳堂总舵所在地,于是便取出一粒药丸喂他服下,又用功力助他发散药力。不久那人便悠悠醒转,却摇头道:“多谢兄台相助,可惜我中了副堂主的摧心掌,是不成的啦!”景天见他如此,也不便再问。那人喘息片刻道:“唉,本来罗堂主武功又高,脑壳又好,我想跟着他定有好处,谁晓得他近来却变个人似的,听信一个妖道,把好多兄弟都变个半人半妖地……老子大好男儿,啷个自甘堕落,变成妖怪?顾不了好多,逃了出来,可惜到底还是没的躲过……”那人声音越说越小,终于寂然无声。那绿衫少女问道:“他怎么了,一动不动的?”景天心中思绪万千,一时未做声。那绿衫少女又道:“你为什么不说话啊?”景天这才省悟道:“他si了。”绿衫少女不解道:“si了?什么是si了?”景天道:“si了便是不能说话,不能动,什么都不知道了。”绿衫少女笑道:“我知道啦!他是睡着了,对不对?”景天摇头道:“睡着了还能醒转,可si了便再也醒不了了。”绿衫少女皱眉道:“醒不过来?那可不好啊!”说罢便自顾自走了。  
   景天找了半日仍毫无头绪,不觉走到城西北处,只见此地房屋低矮破旧,行人皆面黄肌瘦,想来是贫民居所。四处张望下,只见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站在一堵土墙前,用树枝在上面画着什么。景天走近一看,只见墙上歪歪斜斜地画着个圆圈,一时好奇,便问道:“小妹妹,你在画什么啊?”那小女孩道:“我在画面饼,怎样,像不像啊?”景天笑道:“像,像!”正欲离去,却听见那小女孩自语道:“这个大面饼给妈妈吃。”又画了个小圆圈道:“这个给弟弟吃。”再画个更小的:“这个却是我的。”景天心中一动,问道:“你妈妈去了哪里?”小女孩道:“妈妈说,她带着弟弟到很远的地方去了,要我在这里乖乖等着。”景天心下黯然,取出二十文钱道:“小妹妹,拿这些钱去买饼吃罢。”小女孩摇摇头道:“要不得,小时候,妈妈对我说,再穷也要有志气,不得随便吃别个东西。”接着又转过身,继续在墙上画饼充饥。  
   景天呆了一会儿,跑到市集上买了几个面饼,又跑回来对那小女孩道:“小妹妹,这几个饼是你妈妈托我带给你的,快吃罢。”小女孩欢喜道:“真的?你见到我妈妈了?她在哪点?过好久回来?”景天道:“你妈妈在一个很远的地方,不知什么时候回来,怕你饿着,便让我带几个饼给你吃。”小女孩这才道谢接过。  
   景天见她年幼,料得童言无忌,便问道:“小妹妹,你知道这里有个霹雳堂么?”小女孩眨眨眼道:“霹雳堂?那里都是坏人。”景天道:“对,我便是要去抓坏人!”小女孩道:“那些坏人很厉害,你打不过他们。”景天道:“放心,我也很厉害!”看见路旁倒着一棵枯木,便走过去一掌拍落,只听“砰”地一声,木屑横飞,那树干上现出一个凹坑。景天得意道:“怎样,厉害罢?”谁知小女孩摇摇头道:“不厉害。”手指着那枯木道:“我听说,这棵树便是遭霹雳堂里最坏的个坏人一掌打断的。”景天当即被唬得矮了二寸,暗道:“我的妈呀,这等内功,十个我都不是对手!”于是哄那小女孩道:“没关系,我只是个探路的,还有好多比那个坏人更厉害的朋友一路去呢!”小女孩喜道:“那太好了!告诉你哟,我听强哥说,客栈后头有一个井,可以通到一个山谷中去,霹雳堂的坏人都在那点!”  
   景天找到雪见与龙葵,三人再依言找到那口枯井,一道钻入井中,果然井底有一条通道。三人沿通道走了一个时辰,见前方透出光亮,出去后便到了一个山谷。谷中一片荒凉,稀稀落落地生着几棵树。谷**处有一张石桌,周围几个石凳。三人找了半晌,也未发现异常之处。最终景天走到石桌前,仔细端详起来。雪见奇道:“这张破桌子有什么好看?”景天道:“这张桌子有些古怪。”雪见笑道:“你别说这桌子是哪个朝代的古董哟,反正你也搬不走。”景天得意道:“我景大侠不仅精通古董,还会破解古代机关或仿古机关!”说罢伸手在桌面上摆弄几下,又用手指一按,只听一阵隆隆声响,石桌竟移将开来,露出一个深洞。  
   三人及花楹跳入洞中,便听得洞内骚动起来,原来大批霹雳堂武士听见洞口异响,开始四处搜寻。三人连忙躲到一堵墙后,但已有许多武士搜了过来,迟早会发现三人。  
   雪见拍了景天一下道:“喂,把他们惊动了,现在怎么办啊?”景天也不知如何是好,挠挠后脑,只听得脚步渐近,便双手合十道:“大慈大悲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求您保佑我等……”雪见大怒道:“大呆瓜!现在还说这等话!”  
   景天兀自喃喃道:“保佑我等,得脱苦海,必重塑金身”云云,只见龙葵忽变了黑发,浮在半空,大刺刺飘将出去。众武士见她凌空而行,穿墙过壁宛若无物,齐惊呼一声:“鬼呀!”四散逃窜去也。三人趁乱击倒三名武士,换上衣服,便可大模大样行路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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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虎穴遇险


这地洞庞大无比,道路曲折复杂,三人不识路径,又怕泄露身份,不敢随便询问,只得无头苍蝇般四处乱撞。正茫然间,忽听得二人议论,其中一人道:“喂,你晓不晓得,罗堂主大人前几日捉着个天仙般地美人哟!”另一人道:“是不是那个紫衣苗女?”景天与雪见俱是一惊,心想难道是紫萱?正惊疑间,先前那人又道:“对头!可堂主他老人家也真怪,放着个大美人,不让我们碰倒也罢了,自己也不沾身,至今关在地牢中,却不知何故。”后一人道:“兄弟,这你可不知了,堂主说那女子身上有很骇人的灵力,想吸收过来,但又不晓得啷个弄。这几日跑去找那个什么仙人讨教去了。”  
   景天与雪见互相使个眼色,同时沙将出去。景天一掌便击倒一人,雪见眨眼间便把峨嵋刺顶在另一人咽喉,喝道:“带我们去地牢!避开其他人,若被发现你便是si路一条!”那人颤声道:“姑奶奶饶命!小的……”雪见大怒,一掌扇去道:“什么姑奶奶!我有那么老吗!?”那人被扇落两颗大牙,一张脸肿得馒头似的,呜咽道:“姑娘大侠饶命……小的这便带路……”这“姑娘大侠”四字不伦不类,雪见听了却甚是受用,笑道:“走罢!本女侠不沙你便是。”  
   不一时便到了地牢,轻松解决了几名守卫,果见紫萱被关在一间铁牢房中,见到景天三人,大喜道:“阿天,怎么是你?”景天跑到牢门前举剑便要劈那锁。雪见急制止道:“不可!你想把敌人都惊动么?”手中不觉一松,那带路人猛地一挣逃开,扯着嗓子大叫道:“来人啊,有人劫牢!”果然引起一阵骚动,牢外立时人声鼎沸,其中一人喝道:“什么人敢来霹雳堂闹事!”声音远远传来,竟字字清晰,显然功力深湛,比之那日宾化的张无量又高出许多。景天心知闯祸,便不管三七二十一劈开牢锁,先把紫萱放出来再说。  
   只见一个精瘦老者手提一根镔铁棍,带领一帮武士进入地牢,望了景天等人一眼道:“竟让几个娃儿混到此处,我霹雳堂可谓无能。”雪见惊道:“你是霹雳堂副堂主钱万宏!”那老者咧嘴一笑道:“既识得老夫,还不束手就擒!”雪见怒道:“休想!害si我爷爷,你也有份!”钱万宏冷笑道:“老夫平生杀人无数,仇家上门也懒得全数奉陪!”喝声:“小的们,把这几个娃儿拿下!”众武士举刀扑上,却见黑发龙葵飘然而出,冷声喝道:“降!”此术名唤“鬼降”,众武士定力不足,登时中招,个个智昏神乱,眼目赤红,口发嗬嗬之声,举刀相互乱劈乱砍。钱万宏只觉一阵头昏脑涨,但很快便恢复过来,铁棍往地下重重一捣,发出“当”地一声巨响。景天只觉得一股震荡袭来,内脏翻江倒海,半晌方才平息。而霹雳堂众武士一震之下登时清醒过来,俱全身脱力,倒地不起。  
   钱万宏怒道:“一群废物!”扭头向龙葵道:“看不出你这孤魂野鬼还有几分道行,可惜遇上老夫,必教你形神俱灭!”道罢双手一抖,一招“龙游沧海”,一棍捣向龙葵。风声中隐含惊雷之响,竟含以内力驱魂之术。龙葵不敢硬接,飘身避开,挥手便是一记“惊雷闪”。谁知钱万宏硬生生吃了一十六记落雷,竟若无其事,咧嘴笑道:“兀那女鬼,老夫不吃你这一套!”话音未落又吃了紫萱的一记“冰咒”,仍是恍若未觉,又是一棍打来。景天抬剑便挡,只听得哐当两声巨响,景天“哇”地一声喷出一口鲜血,魔剑脱手,钉入地下两尺多深;钱万宏亦是大惊失色,原来他的铁棍竟被削断了老长一截!  
   雪见大急道:“景天!你怎么了?”也不顾那钱万宏,径自向景天跑来。紫萱喝道:“快去应敌,我来治伤!”双手交叉在胸前,手指作兰花状,竟使出水系仙术中极难炼成的“烟水还魂”。景天原本头痛欲裂,内脏翻腾如要si过去一般,竟渐渐恢复过来。  
   雪见与龙葵本是冤家对头,此时见钱万宏伤了景天,竟同仇敌忾,雪见红了眼拼命进攻,招招皆是取人性命的狠辣招数,两根峨嵋刺如化作千千万万,攻势如狂风暴雨却又不失法度,可见近来着实下了一番苦功;龙葵虽站得远远的,但那诛仙斩却忽前忽后,从各个诡异角度攻向钱万宏。以钱万宏的武功,本来轻易便可获胜,但铁棍断了一截后运使不惯,一时间竟手忙脚乱。但他毕竟是一代高手,很快便定下心神,忽然反守为攻,棍风忽忽,每一棍都有开山裂石的浑厚力道。雪见顿时左右支拙,只觉全身每一处俱是破绽,除了退后外别无他途。  
   正危急间,景天忽然生龙活虎跳将出来,斜斜刺出一剑。钱万宏只觉这一剑飘忽无定,竟不知刺向何处,连忙一闪,一格,一退,方才化解此招,心中惊讶道:“这小鬼方才那一挡毛手毛脚,谁知认真起来竟出手不凡!”又见紫萱也捡起一把刀参战,不由豪情大发道:“尔等便是四人齐上,钱某又有何惧!”忽然棍法一变,展开身法,在四人之中游走,似有飞鸟之捷,又如游鱼之滑,不时递出一棍,皆凌厉无比,令四人难以招架。而且常常一触即走,不让四人合围。景天心惊道:“不想这老儿轻功竟也如此高明!但这样飞速奔走,很快便气力耗尽,只须撑过这段便赢定了!”谁知钱万宏年纪虽大,却内力悠长,二百余招过去,反而精神倍长,毫无疲态;又是只攻不守,可谓立于不败之地。  
  又斗十余招,钱万宏朝龙葵刷刷刷连击三棍,龙葵急退避开两棍,已退至墙壁,眼看退无可退,哪知龙葵身为鬼魂,本无身体,飘然穿墙而过,轻轻巧巧便避开了。钱万宏正发呆时,龙葵又探出上身,水袖一挥,那诛仙斩便又朝钱万宏击去。  
   钱万宏大怒道:“这女娃儿端的是狡诈无比!”一时却又无计可施。如此一来成了龙葵只攻不守,而钱万宏三五招中便须守御一招,攻势不免少挫。过不多时,双方竟成均势。  
   钱万宏渐渐心焦,暗道若连几个年轻男女都收拾不了,今后颜面无存自不用提,没准还会搭上一条老命。此时龙葵诛仙斩自脑后袭来,钱万宏大喝一声,反手大力挥棍往诛仙斩上击去。只听得当地一声大响,诛仙斩如箭般弹射出去,瞬间便不见踪影。众人正惊异间,却见钱万宏扑向紫萱,去势奇快无比。原来那一下重击并非为了挡开诛仙斩,而是借力增加前扑之势。  
   紫萱要躲避已是不及,只得向后急退,同时举刀硬挡。钱万宏一击力逾千斤,当即便把刀刃劈成碎片。此时钱万宏只须再向前一步便可将紫萱毙于棍下,景天大惊道:“紫萱姐!”不顾一切举剑扑上,虽然心知已不及相救,也要试试运气。钱万宏哪肯放过机会,狞笑着迈上一步举棍欲打。不料他的手举在半空竟未能劈下,双眼瞪得如铜铃般大,一脸难以置信之色。随即他前胸后背喷出十几道血箭,身子软倒在地,竟当场毙命。众人只见刀刃的碎片没有掉在地上,而是诡异地浮在空中,兀自雪淋淋地。原来龙葵有御物之能,控制刀刃碎片浮空,钱万宏聪明一世,却漏算一着,等于自己往十几个刀片上撞去,焉有不死之理?  
   四人及后逃出霹雳堂总舵,躲到九顶山中避开追捕。沿途景天问起紫萱如何被擒,紫萱道:“我是在上蜀山途中被罗如烈擒住的,好象想吸收我的灵力为他所用。他身上的气很怪,不象是人,反而象妖,但又没有妖类的弱点。”景天惊道:“没有弱点,那不是很厉害?”雪见插话道:“怎么,你怕了不想替我报仇了吗?”景天道:“谁怕了?我只要勤奋练武,迟早要强过他!”黑发龙葵道:“天哥干吗要替你报仇啊?你有什么好处给他,要他做这么危险的事?”雪见杏眼一瞪便要发作,却被紫萱拦住道:“阿天,你还没向我介绍,这位是……”龙葵笑道:“我嘛,我叫龙葵,可以说是天哥前世的妹妹啦。”紫萱道:“你的样子……和刚见你时不大一样。”龙葵道:“没什么的,这样子不好看么?”紫萱摇头道:“这不好。你……还是早入轮回罢……”龙葵不悦道:“我才不干哩!我喜欢天哥,我要和他在一起!”景天心头扑地一跳,面红耳赤道:“这个……这个……”偷望了一眼雪见,只见她扭过脸去,不让别人看见神色,只是肩膀起伏不定。  
   紫萱道:“现在不提这些,我们须尽快赶去蜀山,阻止一场大阴谋!”景天忙问道:“怎么了,蜀山有危险么?”紫萱道:“上次我们在蓬莱遇到的那个妖人,叫做邪剑仙,他比长卿还先一步到了蜀山,变作清微长老模样,迷惑蜀山弟子!”景天大惊道:“啊!那徐大哥岂不是很危险?”紫萱道:“不错,我也是听霹雳堂武士说的。而且他们变身为妖和罗如烈的妖力都与邪剑仙有关。罗如烈还计划和邪剑仙里应外合,一举灭掉蜀山!”  
   景天听得悚然心惊,急道:“那我们赶快上蜀山去啊!”话刚说完又转过头去看雪见,不知她意向如何。只听雪见道:“看我干吗?徐大哥有危险,我当然会去帮忙!正好让你在蜀山学些武艺,省得跟在我身边帮倒忙!”  
   四人往南行去。龙葵多时尽为蓝发,与雪见倒也相安无事;但变为黑发时,却跟一对冤家似的,动不动便吵架。五日后到了蜀山脚下的安宁村。此时天色已晚,紫萱道:“此地处蜀山之西,山势险峻,今日我们在此处休息一晚,养足精神,明日便上山去。”雪见往四周看了看,不满道:“这种又破又穷的地方,哪里有休息处?”景天手指前方道:“那里不是有一家客栈?”雪见看那客栈低矮破旧,怒道:“那地方能住吗!”黑发龙葵嘲讽道:“早知你娇生惯养受不得苦,当初便没叫你来。这店再破,也比露宿强!”雪见反唇相讥道:“是啊,你孤魂野鬼,无家可归,自然觉得哪里都好!”二女一言不合,又都背过身去气哼哼地,不再言语。景天苦劝,二女只是不理。紫萱却温言道:“好了好了,大家别争,我们去客栈便是。”  
   四人进了客栈,景天对那掌柜的道:“要两间上房。”掌柜还未开口,雪见已抢先道:“要四间!我才不要和鬼住在一起!”话音刚落,一阵白光闪过,龙葵又变了蓝发。景天三人已见怪不怪,那掌柜却是初次目睹,大惊道:“这……这女娃儿……”雪见见他不搭理自己,大怒道:“没听见我说话吗?要四间上房!”掌柜怒道:“吵啥子吵!小店客满,你们走罢!”龙葵走到一间房前看了看道:“这间没有人。”又看了另一间道:“这间也没人。”一连几间俱是空房。龙葵对那掌柜道:“好几间都没人啊,为什么骗我们呢?”那掌柜恼羞成怒道:“你啷个随便乱闯,全然不晓得礼数!没得教养么?”龙葵被骂得双目含泪,说不出话来。景天本来脾气甚好,却也见不得龙葵受此委屈,口中不客气起来:“你自己撒谎,为什么还要欺负一个弱女子?”  
   正吵嚷间,客栈门忽然“吱呀”一声开了,走进一个少妇,对那掌柜道:“黄掌柜,封老板到了没得?”掌柜道:“这时节连日阴雨,山路难行,还须两日才到得。是不是大咏身子又不得行了?”少妇叹道:“左右不过是那么回事罢了。这几日屋头药材快没得了,便先来看看。”掌柜道:“大嫂莫急,过两日封老板到时,我自差人喊你。”那少妇躬身称谢。  
   雪见被冷落许久,早已怒不可遏,跺足道:“你会不会做生意啊!不招呼客人,自顾自说话!”掌柜亦大怒道:“你这女娃儿刁蛮无比!外乡人也在老子地头嚣张!近来村子里头老丢东西,八成便是你这帮外乡人偷的!”原来这村子虽亦属蜀地,口音却与景天与雪见所在渝州略有不同,给那掌柜听了出来,何况紫萱与龙葵口音更是不同。雪见气得俏脸通红,喝道:“你竟说我们是贼!?”  
   紫萱怕雪见发作,伸手拦住,和颜悦色对掌柜道:“我们俱是安分良民,从不做鸡鸣狗盗之事。明早我们还要上蜀山,还望掌柜的行个方便。”那掌柜干脆背过身去,再不搭理。  
   那少妇却喜道:“你们是蜀山派的朋友?”景天点了点头。那少妇道:“诸位若不嫌弃,便来寒舍歇息一晚罢。”景天大喜,拱手道:“如此便多谢了!”那掌柜却皱眉道:“万大嫂你别轻信,蜀道险峻无比,鸟都飞不上去,凭这些个男女上啥子蜀山,笑话!”  
   少妇道:“这几位看起面善,我信得过,没关系的。”转身对景天等道:“民妇先回去收拾一下,几位少候到村头大槐树下,寒舍便在近旁。”说罢转身出门。    雪见朝掌柜作个鬼脸道:“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掌柜不理。紫萱道:“雪见,既有落脚处,无须横生枝节。”  
   四人出了客栈,依言走到村东,果见一棵大槐树下有间农家小院。景天上前敲门,开门者果然便是那少妇,笑吟吟将四人引进门。院内有几间平房连在一起,少妇领众人进了最大一间,只见里面虽然朴素简陋,却也整洁雅致。房中大床上躺着个中年男子,双目紧闭,面色苍白,身上到处长着水疱。那少妇道:“民妇万玉枝,这是外子高咏,长年卧病在床。后院还有几间小屋,诸位先去休息,我这便去泡茶。”紫萱摆手谢道:“大嫂家中有病人要照顾,我们不敢烦劳。”万玉枝道:“外子虽然病重,但平日无事时倒也不必特殊照顾,各位不必客气。”  
   入夜后景天半晌睡不着,心想不如起来散步。于是走出房门来到厅中,却见龙葵静静站在那里,便上前道:“小葵,这么晚了还不去睡啊?”龙葵道:“我睡不着。”景天笑道:“是不是在想心事啊?”谁知竟是一语中的,龙葵幽幽道:“哥哥,小葵老是觉得大家看我时眼神有些奇怪。”景天心想以实相告定会令她不快,于是笑嘻嘻道:“大家看你是觉得你好看啊!”龙葵喜道:“真的吗?哥哥,你也觉得小葵好看吗?”景天笑道:“当然啦!”龙葵忽又止住笑容道:“哥哥你别安慰我了,我知道大家说我会……会变样子……可是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而且我还老是惹雪见姐姐不高兴……”景天柔声道:“没什么啦,你一向很可爱哩!雪见她就那个脾气,习惯了便好啦!”  
   正说话间,忽听雪见在另一间房内嚷道:“景天!你竟然在偷偷说我的坏话!”景天吓了一跳,慌忙道:“没有没有!”雪见怒道:“当我**啊!给我进来!”景天暗道:“果然祸从口出!”提心吊胆走进房间,见雪见坐在床上,衣服鞋袜也未脱,一脸不满之色。景天小心翼翼道:“怎么还不睡啊,明天还要爬山呢。”雪见气鼓鼓道:“这房子又小又脏,叫人怎么睡嘛!”景天道:“还可以嘛,比那客栈好多了。”雪见跳下床来道:“你看,这床板那么硬,墙壁这么潮,脸盆上全是灰,象几年没洗似的……”指手画脚地说了一大堆,最后道:“你说,这是人住的地方吗?”景天无奈赔笑道:“算了,凑合一晚上便是了。”雪见又道:“你怎么也不睡啊?”景天道:“明天便要上蜀山,兴奋啊!”雪见哼了一声道:“只管自己高兴,偏生不顾我的死活!”景天道:“我上了蜀山,学得一身高明武功,好帮你报仇啊!”雪见心头一喜,道:“呸!就会说好听的!”两人又说了一会儿,景天渐渐困意袭来,打了个呵欠。雪见道:“行了,我知道你是属猪的,自己去睡罢!”  
   景天走出雪见房门,无意中往窗外望了一眼,却见紫萱独自站在院中。景天走到院中道:“紫萱姐,还不睡哪!”紫萱微笑道:“想起了一些事情。你先去睡罢。”景天见她有些心神不定,心想大概是在担心徐大哥罢。于是安慰道:“别担心,徐大哥不会有事的。”紫萱正欲回答,忽然二人听到一些异响。紫萱低声道:“是万大嫂房中传来的!”二人起了疑心,轻轻走到窗前向内望去,只见万玉枝立在床边,双手按在他丈夫高咏胸前,口中念念有词,不知在施什么法术。不多时,万玉枝双手渐渐抬起,一股血雾从高咏口中飘出,缓缓进入她手心。眨眼间高咏便全身发黄,好似泥俑一般!  
   景天大惊道:“原来竟是害人妖孽!”持剑跳入窗去,喝道:“大胆妖孽,竟在此偷偷害人性命!”万玉枝大惊道:“我没有……”景天喝道:“休得多言,接招罢!”一招“祥云东渡”削向万玉枝右肩。万玉枝侧身避开,急道:“我不是害人,我是……”景天不容分说,又是一剑递出。万玉枝道:“如此得罪了。”左手五指成爪,去拿景天右腕。景天招式未老,已然变招,微微一缩已避开这一爪,剑尖上扬刺向万玉枝手肘。万玉枝急忙缩手避开,忽然矮身出腿扫景天下盘。景天使出“千斤坠”,扎稳马步,竟不闪不避,一招“斧劈华山”,魔剑当头斩落。万玉枝哪里敢硬拼,俯身一滚才险险避过。  
   二十余招过去,景天依仗魔剑之利已大占上风,万玉枝只有招架之功。忽然雪见与龙葵撞开房门闯将进来道:“景天,你怎么了?”万玉枝心神微分,左肩中了景天一掌,大叫一声破窗而逃。景天追出房门,见万玉枝几个起落便逃进了村西北的树林中,心知轻功不是她对手,只得作罢。  
   忽然听见屋内雪见“氨”地叫了一声,连忙跑进门去,只见雪见指着床上颤声道:“这……这人怎么这个样子……”景天道:“这万大嫂原来是个妖怪,刚才我看见她作法吸她丈夫的精血,把他害si了!”紫萱却摇头道:“这人还未si,只是身子土化了,我也不知该如何救他。”雪见道:“如此说来,这人也未必是她丈夫,八成是她去别处拐来的男人。”景天忽然想起一事,问紫萱道:“紫萱姐,你刚才怎么不把她拦住呢?”紫萱道:“我看方才万大嫂与你相斗时每一招都极有分寸,似是不愿伤你性命。若当真性命相搏,她未必便输与你。”雪见哼了一声道:“不论如何,她施邪法害人,总是不会错的。”紫萱道:“我望见她向西北树林去了,咱们先去寻着她再作理会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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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20 11:55:38 | 显示全部楼层
七 密林夺珠

四人走入林中,只见杂草丛生足有半人多高,每棵树枝干上俱缠着不知名的藤条,地下厚厚堆积着多年的枯枝败叶,散出阵阵恶臭。四人掩鼻而行,不多时果然见到万玉枝倚在一块大石上喘息不止,显然是被景天打了一掌后内伤发作。  
   万玉枝见到四人追来,也不再逃遁,凄然道:“我们无怨无仇,何必苦苦相逼?”景天道:“看见你害人性命,我自当拿你问罪!”万玉枝垂泪道:“那……你便沙了我罢……我丈夫已无生望,我也不想活了!”雪见怒道:“少假惺惺的!什么你丈夫,分明是被你吸干精血的男人!”万玉枝再不答话,闭目待si。  
   紫萱拦住众人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告诉我们罢。”万玉枝叹了口气道:“我晓得这是邪法,可是我没有拿来害人啊!”雪见道:“你不是害人,难道是救人?”紫萱制止道:“听她说罢。”  
   万玉枝道:“我丈夫高咏是远近闻名的猎户,我与他结为夫妇已有十年,一向恩爱。去年他进林子打猎,回来便得了怪病,全身长起水疱来。我求遍远近名医,都治不好他的病,眼睁睁看着他身子一天天衰弱下去……三月前我上山采药时,捡到一个卷轴和一个可以遁地的珠子……”紫萱惊道:“可以遁地?是土灵珠!”景天马上便来了兴致:“土灵珠?是什么宝贝么?”紫萱摆手不答。万玉枝接着道:“卷轴上好象记着一些法术,我照着修炼,身体好了许多,又用那珠子到很远的地方采药。我渐渐发觉我在他身边时,他便有些精神,一旦离开,又会发作……后来才知道是这珠子的功效。于是我把珠子给他佩在身上,果然他身子便慢慢好了……谁知半月前珠子不知被谁偷走了,他的身子又垮下来……我想这卷轴是和珠子在一起的,上面或许有治病的法子。但我看不明白,只能自己胡乱使用,每天夜里把他全身的血换过一遍,也只能勉强吊住一口气……可你们一来,打断我作法,他……他……他再活不成了……”  
   景天听得默然无语,心知自己莽撞无知,害了一条性命。正后悔不已时,却听紫萱道:“这珠子应该是土灵珠。听你说来,你丈夫中的是水读,所以土灵珠可以克制。这林中妖气弥漫,多半是妖物将土灵珠掠去了。我们去林中找寻,一定把土灵珠找回,之后我自有办法救你丈夫性命。”万玉枝大喜道:“真的吗?”随即又面色暗淡道:“生si有命,我与他相聚了这么多年,早该知足,若他活转过来自当多谢,若无力回天,也怪不得你们。”说罢撑起身子往回走去。  
   景天四人继续在林中找寻。过不多时,忽然一只一人多高的褐色巨猿自树上跳下,挡在四人面前,口吐人言道:“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景天笑道:“一只猴儿要钱何用,难道拿来买果子吃?”那巨猿怒道:“竟敢取笑老子,当真无礼!”吼声中大步跑上前来,挥拳便打。景天见它使的竟是“猴拳”,大奇道:“这猴儿有些门道!”原来猴拳本非精妙拳术,江湖上几乎人人会使,但被一只猴儿使将出来倒也令人大开眼界。景天觉得好玩,便不拔剑,使出烈炎掌上前应敌。烈炎掌是精妙掌法,猴拳本不能敌;但那猴儿对敌经验丰富,加之身手敏捷,出招奇快,竟与景天斗得难解难分。一人一猴拆了一百余招,景天有雪见等人在旁,自是有恃无恐,但那猴儿久战景天不下,心中渐渐焦躁,寻思要想个法儿让景天上钩。于是突然伸手往景天腰间抓去。  
   景天看这招似平平无奇,微一侧身便已避开,不料那猴儿却提着个皮囊道:“小子,你看这是什么?”景天往腰间一摸,果然皮囊已不见了,大急道:“还给我!里面有我的汉龙纹青玉佩!”心中既起波澜,出招便不如方才那么流畅。又过三十余招,那猴儿使一招“叶底偷桃”,景天后退一步,本可避过,谁知猿臂远远长于凡人,一拳正中景天胸口。景天“哎哟”一声,躺倒在地。  
   雪见大怒道:“臭妖怪!只有我才可以打景天!”跳上前去,右手食中二指并起,点向那猴儿下颚。景天受伤不重,又心疼被偷之物,也上前夹攻。不出十招,雪见一招“分花拂柳”,手背打在那猴儿颈子上,景天又在它胸口补上一掌,那猴儿被打倒在地,痛得嗷嗷大叫,身子却越变越小,最终竟变得不满三尺,又瘦又小,坐在地上大叫:“不打了不打了,你们以多欺少,不是好汉!”雪见笑道:“刚才你还以大欺小呢!还是这样子好,真可爱!”说着便伸手去摸那猴儿的头。那猴儿不满道:“别摸我的头!会长不高的!”雪见乐不可支,故意逗它,又伸手去摸,那猴儿怒道:“住手!士可杀不可辱,老子今日栽在你们手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要想折辱老子,却是万万不能!”雪见笑得几乎喘不过气道:“你说话好象在唱戏文,真好玩!”紫萱也忍俊不禁,问道:“小猴儿……”那猴儿打断道:“老子行不改姓,坐不更名,唤作精精!”紫萱忍住笑道:“精精,我问你,村子里的东西是不是你偷的?”精精道:“是又如何?大丈夫一向敢做敢当!”  
   紫萱又问:“你偷的东西中,有没有一个土黄色的珠子?”精精道:“有是有,只不过被藤老怪抢去啦!”景天道:“这藤老怪却又是谁?”精精道:“便是那古藤精,住在林子东边,没有脚,平日里动也不动。”雪见插嘴道:“嘿,有人又会跑又会跳,却被个没有脚不会动的家伙把东西抢去了,不知羞也不羞!”精精怒道:“别小瞧我!那古藤精虽不会动,可手臂一伸便是几十丈长,你这样的十个都不是对手!”雪见道:“哼!刚才我还没使出全力呢!”紫萱道:“多说无益。既有土灵珠下落,我们便去找寻罢。”四人举步欲走,精精忽然喊道:“喂!我收藏了不少宝贝呢,要不要看看?”景天一听有宝贝便心痒难搔,回过头来问道:“有什么宝贝?”雪见抢着道:“连土灵珠都保管不好,还有什么宝物也早被抢去啦!”紫萱亦道:“景天,时间紧迫,别再耽搁了。”景天无奈之下,拍拍精精的头,转身便走。只听得精精叫道:“喂!我都告诉你别乱摸我的头了!会长不高的!下次不许。”  
   四人依精精之言往东行,不久便望见一座高台。四人绕过高台,却被一张藤条编成的大网拦住去路。雪见皱眉道:“什么人如此无聊,拿藤条编成这玩意儿拦在这里!景天,快用剑砍断它!”景天依言举剑欲砍,忽然听见一个苍老的声音道:“停手!不可砍坏!”四人回头一望,只见一个老头儿站在高台上。四人走上台去,只见老头儿一身绿袍,面色如树干一般,头上长着绿绿的藤条,手中拄着根拐杖。  
   雪见问道:“喂,你便是古藤精么?”那老头儿怒道:“现在的年轻人怎么如此无礼!老夫是古藤仙人,不是什么古藤精!”紫萱道:“如此,失礼了。不过还请您老将那张网取下,放我们过去。”古藤仙道:“那怎么是网?那是老夫花了七七四十九天绘成的‘山河社稷图’!怎样,厉害罢?”四人看了半天,只见那“图”上藤条纵横,错综复杂,却全无“山河社稷”的影子。雪见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你整日呆在这儿,晓得山河社稷是什么样儿么?”古藤仙大怒道:“你这女娃儿欺人太甚,老夫今日非好好教训你不可!”说罢抬起拐杖,点向雪见右肩。  
   这一点看似平平无奇,亦不甚快,但不知为何竟令雪见避无可避,情急之下双刺搭上那拐杖,企图借力后跃。谁知那杖上传来一股极大吸力,峨嵋刺牢牢附在杖上。雪见发力硬夺,却哪里夺得动。景天见势不妙,拔剑便刺向古藤仙。古藤仙惊道:“好一柄魔剑!”不敢硬挡,便放了雪见,杖尖在剑身上一点,便把魔剑荡了开去,哈哈一笑道:“四个娃儿一起上罢!老夫若是不敌,自会放你们过去。”  
   于是四人齐上。紫萱一刀“新月当空”递出,古藤仙横杖便挡,只听扑地一声响,拐杖丝毫未损,紫萱反被震得手臂生疼。古藤仙笑道:“刀势一气呵成,大有认定目标,坚持到底之意!却不知人力有时而穷,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紫萱暗自心惊:“难道他已看出我心事?”  
   龙葵操纵诛仙斩从上方攻敌顶门,古藤仙伸杖搭在诛仙斩柄上顺势一带,诛仙斩便拐了个弯儿直向景天飞去。景天本来一剑刺向古藤仙右肩,此时却不得不回剑挡架。雪见上前抢攻,古藤仙不挡不架,一杖点向她面门。须知刺短杖长,雪见若扑上去未及伤敌必先伤己,只得退开。不多时已斗了三百余招,古藤仙并未如当日钱万宏般招招抢攻,只是立在原地,一根拐杖指东打西,舞动也不甚快,却把四人攻势一一化解,口中兀自好整以暇,出言指点,一会儿说景天招式大开大阖,威武有余灵动不足,一会儿又说雪见出手虽凌厉狠辣,却有失沉稳。如此这般,四人越发急躁。  
   又斗了数十招,紫萱跳出圈子,挥手使出一记“冰咒”,古藤仙笑嘻嘻吃了下来,反而精神倍长,笑道:“真没见识!风属木,冰属水,水可生木,你难道不知?”龙葵却受了启发,飘然退后,水袖一挥,发出一记“天雷破空”。古藤仙“啊啾”一声,已然中招,头上绿藤被烧焦了两根。不由赞道:“好个聪明的女娃儿!雷属金,金克木,只可惜你功力尚浅,不然老夫便有苦头吃啦!”抬杖一扫,已逼退景天众人,笑道:“好了,都住手罢,省得你们说我为老不尊,欺负小孩儿!”  
   雪见不服道:“哼,明明是你快输了,还说得像自己手下留情似的!”古藤仙也不着恼,笑道:“这样罢,我们比试别的。老夫猜一猜你们心中最重要的是什么,若猜对便是我赢,猜错了便放你们过去。”雪见喜道:“好啊!那你快猜!”心道无论他说什么,自己只管否认便是。古藤仙笑道:“你这女娃儿,当我不知你心思?待会儿我说什么,你若否认,便须把那物事送与老夫,反正不是最重要的,也不心痛。”雪见道:“那岂不是便宜了你?我不玩!”  
   古藤仙笑道:“老夫却不管那么多,要开始了。”先盯着景天上下望了一会儿,道:“你最宝贝的便是这把剑了,嗯,是一把好剑。只是不久之后你说不定会失去它。你可要好生选择,这关系到你的一生啊!”景天大惊道:“失去这剑?这可万万不可!老人家,我要怎样才能保全它啊?”古藤仙微笑道:“天机不可泄露!”又望了望已变回蓝发的龙葵道:“你最重要的当然是身边这小子了。只不过将来你或许会离开他。”龙葵急道:“不!我不要哥哥离开我!”古藤仙道:“求我也没用,全看他自己怎么选择了。”景天安慰道:“小葵放心,我不会丢下你的。”  
   古藤仙又望了望紫萱道:“你嘛,最重要的是一个蛮英俊的年轻人,这么多年了,也真不容易。可是,你要做的事太难了。”紫萱问道:“我能成功吗?”古藤仙叹道:“逆天行事,难啊!”说罢又转向雪见道:“最后才到你,等急了罢?”雪见哼了一声,转过身道:“我才不稀罕呢!”忽然花楹飞到古藤仙面前,嘤嘤直叫。古藤仙呵呵大笑道:“老夫真糊涂,竟把你给忘了!”看了看道:“你还小呢,现在最重要的,未必便是真正最想要的。等你长大便晓得啦!”  
   古藤仙又盯着雪见望了半晌,却默不做声。雪见原本背对着他,却也忍不住好奇,转过身问道:“怎么了?”古藤仙皱着眉头又看了半晌,终于长叹道:“奇怪,竟没看出来。难道是老了,不中用了?”顿了顿又道:“你这女娃儿,来历必不寻常。老夫输了,放你们过去便是。”说罢大袖一挥,那“山河社稷图”便消失不见。  
   四人告辞后继续东行,不多时便看见一棵大树,树干须五人方可合围,灰绿色的藤条缠在枝干上。紫萱忽然停步道:“大家当心,有妖气!”景天四处张望,奇道:“没有啊!哪儿有妖怪?”紫萱对那些藤条喝道:“妖孽,现形罢!”双掌平推,只听啪地一声响,藤条忽然活动起来,绞在一起,却似一段枯木,干上伸出两根手臂一般尖端带刺的枝条。景天大喝一声:“妖孽,还不纳命来!”一剑劈去。古藤精一枝挡剑,景天心中一喜道:“看我不把你这枝条砍断!”谁知一剑砍在枝上,发出“咯”地一声,枝条竟丝毫未损。景天大惊道:“这枝条怎地比金铁还硬!”须知魔剑之利世所罕有,连当日钱万宏的铁棍亦是一触即断,哪知这古藤精的枝刺竟削之不断。古藤精身上又伸出无数藤条来卷四人,雪见两根峨嵋刺派不上用场,只得左右躲闪;紫萱见藤条卷来,挥刀便砍,竟砍之不断,措手不及之下,竟被连臂卷住。龙葵没有身体,藤条自卷她不住,但诛仙斩亦对藤条无可奈何;唯景天魔剑虽砍不断枝刺,对付藤条却不成问题,左劈右斩之下,藤条如细绳般断开。  
   古藤精卷着紫萱,两根枝刺抵挡景天三人。龙葵本欲用雷系法术,又怕伤着紫萱,不敢随便发招。这时紫萱叫道:“阿天,用烈炎掌!”景天依言收剑,一招“星火燎原”拍出。这一掌也未见奇效,古藤精轻轻巧巧便化解了。不料三十余招过去,景天竟精神倍长,掌力越发凌厉,虎虎生风,速度也越发快了。古藤精渐渐不敌,左右支拙,败象已见。原来烈炎掌五行属火,而木可生火,因此景天斗得越久,掌法威力越大。斗至七十余招上下,景天一掌“炼狱火海”推出,结结实实印在古藤精身上,落掌处竟一片焦黑。  
   不待古藤精有喘息之机,景天连拍七掌,每掌都是那招“炼狱火海”,俱落在同一部位。第七掌拍落时,只听呼地一声,古藤精全身起火,发出阵阵怪叫,藤条乱舞起来。景天挥剑砍断藤条,救下紫萱。  
   片刻间古藤精便化作一段焦黑木炭,身上落下一颗大珠子。景天见那珠子色泽土黄,晶莹温润,喜道:“这一定是土灵珠了!”正欲伸手去拿,忽然听见一声长啸。  
   四人猛然回头,啸声竟是由一个黑面短须的中年壮汉所发。那壮汉啸声犹如震雷,身法亦奇快无比,转瞬间便从四人身畔掠过,也不弯腰,单凭内力便把土灵珠吸至掌心。紫萱惊道:“你……你是罗如烈!”  
   景天大吃一惊道:“他……他竟是罗如烈?”那人转过身来,冷然道:“不错,老子便是罗如烈。”又望了望紫萱道:“想不到你竟逃了出来。不过老子如今有了土灵珠,炼化之后灵力便永无止境,却也不需要你了。”紫萱正欲答话,忽然雪见怒哼一声:“姓罗的,还我爷爷命来!”一语未毕,已冲到罗如烈面前。紫萱大惊,要拦阻时,却哪里来得及?  
   雪见一出手便是极狠辣的招式“双雁穿云”,左手峨嵋刺指向罗如烈咽喉,右手刺指向心脏;将及身时忽一交叉,右手刺向咽喉,左手刺向心脏。即使是一流好手,遇上此招亦常措手不及。哪知罗如烈左手一抬便将雪见双腕一并捉住,笑道:“唐门女娃,还真有两下子。”景天见雪见失手遭擒,心中大急,叫道:“不可伤她!”一剑斩去。罗如烈伸出二指便夹住魔剑,正待夺时,只觉得剑上传来一股透彻骨髓的恶寒,大惊之下连忙松手,连抓着雪见的手亦放开,骇然道:“这把剑是什么来头?”  
   景天不敢回答,凝神以待。只见罗如烈脸上讶色渐隐,杀气顿现,缓缓道:“留下你等,终是祸害!”说罢双拳紧握,功力凝聚,一步步走将过来。景天等听得他骨骼发出轻微喀咔之声,见他双足所踏之地留下寸许深的脚印,显然功力已臻化境,尽皆骇然。谁知罗如烈走至中途忽又停步,面露迷惑之色,自语道:“怎么都不见了?”景天莫名其妙,心想到底什么不见了。忍不住向雪见望去,却大吃一惊,原来不知何时雪见竟不见了。再看周围,紫萱与龙葵亦消失不见,就连花楹也不知所踪。景天额上冷汗直流,抬手擦时,竟看不见自己的手臂!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心想难道我景大侠已不幸身亡,此时成了鬼魂?但尸身又怎会不见?  
   正胡思乱想时,罗如烈四处张望一番,没见着景天众人,便转身离去。忽然一个黑影从树上窜出,直落到罗如烈身上。景天一看,竟是精精!罗如烈怒道:“连只猴儿都敢来寻老子麻烦!”一拳便把精精打落在地,也不理它死活,运起轻功,片刻便消失不见。  
   此时景天等忽然又现出身形,也不及理会方才自身异样,急奔到精精身边。紫萱使出“烟水还魂”,却听得精精艰难道:“别白费工夫……我不成啦……还好那土灵珠……”说罢自怀中摸出那土灵珠。原来他方才竟从罗如烈身上将土灵珠偷了过来。雪见心中难过道:“你……不要死……”精精叹道:“不成了……我要去见我老大了。他是三百年前名震巴蜀的侠盗……李寒空……我的功夫都是他教的……他是人,寿命只有几十年,我若尽忠,当时便该随他去的……你说是不是啊……”雪见哭道:“不是!要活着才好!”龙葵亦难过道:“是啊,无论如何,都是活着好。”花楹也飞过来在精精头上打转,嘤嘤叫了几声似附和一般。  
   精精喘息良久,瞪着景天道:“小子,我看你资质不错,如今便传你一招‘飞龙探云手’,此乃我老大的成名绝技……”一语未毕连声咳嗽,几口血吐将出来。景天黯然道:“你……不要再说了……”精精竟似未听见一般,抬起头道:“你学是不学?”景天犹豫片刻,点头道:“我学,我学。”精精道:“那还不快拜师!”景天依言拜了一拜,恭恭敬敬道了声:“师父!”精精满意道:“乖徒儿,你听好了!”便把口诀说了一遍,又叫景天背诵。景天精于算帐,记性自然极佳,很快便记住了。精精松了口气道:“老大,我把你的绝技传下去了,死而无憾矣!”雪见不知说什么好,伸手摸了摸精精的头。精精抗议道:“要说多少次你才明白……别摸我的头,会长不高……”声音越来越低,终于寂然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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